这一年下来,恒乞儿的变化委实惊人。
他依旧是最沉默的孩子,但两边头发已用布带束好,露出光洁的额头,学了清洁咒,他的身体、衣物也时刻保持着整洁。
那双漆黑的眸子依旧比普通孩子冷淡许多,可也斯文了不少。
虽然如此,他毕竟起步晚,远不到作诗的地步。
蓝瑚怕恒乞儿尴尬,便拿他已经会了的四书说。
宁楟枫一时没理解蓝瑚的心意,直言道,“四书有什么可玩的。”
蓝瑚道,“就让真人抽题,我们各背一句,谁说不上了,谁就受罚。”
纱羊不客气地嗤笑道,“只怕司樾才是那个一问三不知的。”
她可不信司樾读过四书。
“谁说的。”司樾撸起袖子,“好,既然如此,我就来考考你们,听好了——”
她清了清嗓子,几个孩子盯着她,等她出题。
“那个……嗯…咳咳……”她又清了清嗓子,半晌的工夫也没支吾出一句话来。
许久,她一拍桌子,怒喝道,“造化你们了,今夜幸而没有题目!”
几个孩子愣怔地看着突然发怒的她,片刻,蓝瑚和宁楟枫忽然捂着嘴大笑了起来。
蓝瑚笑得头上朱钗摇晃,宁楟枫更是前仰后合、乐不可支,唯独恒乞儿茫然地看着他们,不知道在笑些什么。[1]
“绝、真是绝妙!”宁楟枫忍俊不禁地拍手道,“我从没见过真人这样风趣的长辈。”
“可不是么,珍惜我罢。”司樾收敛了怒容,洗着牌,“来来来,打牌,别管什么四书五经了,那是这个时辰该干的事吗。”
宁楟枫的诗令作废了,可有这一场大笑,他心中也没有不快,反而愈加喜欢起了司樾。
不止是司樾,他还喜欢起了恒乞儿。
恒乞儿木讷刻苦,学了礼后,他的行事作风倒颇合宁楟枫的性格。
他第一次想要束发,便是宁楟枫让凌五帮他束的,那发带也是凌五的。
两人从一开始的相顾无言、到水火不容,再到如今已十分融洽。
每天下午他们在课上对练,晚上回去后一同在炕上看书。
书都是宁楟枫带的,宁楟枫阅读时,恒乞儿就巴巴地盯着他手里的书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