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俩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甄夫人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夺走了桓敞手里的镇尺。

“都是你惯的。”桓敞又往前走两步,气得胡子发抖,指着地上的人道:“他如今目无尊长,又不睦兄弟,留着总归是个祸害。还不如打死了干净。”

“二郎打从娘胎里带来的病根,”甄夫人叹口气,“性子执拗,得顺毛捋,老爷这么喊打喊杀,倘若吓坏了孩子,再惹出病来,可怎么好?况且明日又是中秋佳节,府上要设宴,叫老太太看到了,定有一场气生,这又是何必呢?”

桓敞听着,脸色减缓,正要招手示意儿子起身。

却听甄夫人扶着桓敞的胳膊,款款道:“老爷若实在气不过,非要罚二郎,不如罚他去祠堂站着思过好啦?二郎素来孝顺姐姐,也最听姐姐的话了,想来这个处置对二郎最有益处。也省得老爷大动肝火,伤了自个儿的身子。”

“孽障,还不快滚去祠堂跪着反省!”桓敞一怔,眨了眨眼睛,青灰色暗纹广袖一挥,“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来回我知道!”

“是!”小郎君勾唇,唇角挂着一丝奇异的冷笑,挣扎着起身,脚步踉跄地走出了书房。

杨七在门外迎上自家小主子,早已红了眼眶,扶着他要回房去抹药,却被小郎君拒绝了。

桓颢挣开杨七,抬腿走向了祠堂的方向。

夜色笼罩,虽然已近中秋之夜,但天上的云层很厚,遮挡住了月亮的光华,地面并不是很亮堂。

小郎君一身墨蓝锦袍,行走在暗夜里,更是飘忽得影子似的,很快就不见人影了。

冯奶娘急匆匆赶来,“二郎怎么样了?大老爷打得重吗?”

“都怪我,”杨七伸手往自己嘴巴上抽了几下,一脸懊恼,拉着冯奶娘走远了,方敢低声道:“方才听到里面大老爷动手,妈妈又不在,我急起来,便去求了大太太身边的琉璃姐姐。谁知大太太来了,不说劝着大老爷,反而还火上浇油……本来大老爷打了二郎一顿,气消了,也就罢了,谁知大太太又撺掇着大老爷,罚二郎去跪祠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