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缓了缓气息,撑住了床,这时犹听他冷冷嗓音响在空室:“还有什么想问,一并问吧。”
简直比方才帅帐里的冰块还冷。
可这里没有冰块降温,暑热便阵阵地蒸了起来,她不消片刻竟是大汗淋漓。
“为什么不发兵回京?”
他回过身,眉眼染上薄薄阴翳:“不是时机。”
“何时是时机?”
他又缄口不言,从高几踱步回到她的身前,居高临下:“最早三日后。”
这般居高临下时才终于看到她满头的汗珠,成行淌下来,乌黑冷眸里结的冰碴子似就被融成了水珠子,盈盈润了眼睛,叫刻意的温柔,成了真真确确的温柔。
他抱住她肩膀,急切问:“怎么回事!”
絮絮接着便觉面前人形貌都模糊了,不知自己怎么了,开口声音带着几分颤抖:“我……”
话未竟,人便倚在他肩头昏了过去。
军医来诊,诊了半晌,叹息说,这是气血大亏大虚,要仔细调养滋补。
又替她看了外伤。
不看不知,一看才晓得,这么短短二十来日,她身上密密添了新伤,新旧痂痕交错着。
扶熙守在她的床前。盯着她,如盯一只随时会展翅飞去的鸟儿。
望见她这时候不再故作冰冷的脸,脸上还沾着灰黑尘泥,他面无表情地拧了罗帕给她擦拭,从额角,擦过鼻梁,脸颊,尖了许多的下巴。
这样,小脸又恢复成雪白干净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