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香炉里燃着最为常见的艾叶,冒着缕缕细烟,不算香郁,却嗅着令人心静神安。

朦胧似乎听见楼下房门开合的声响,大抵是易齐在关酒馆,她翻过身去,再未理会,又沉入梦乡。

门口一阵幽静如散步的脚步声传来,停在了房门前。

黑影映在窗纸上,似在安然聆听房内的动静。

良久,房门被人轻轻推开。

穿着茶白色粗麻衣裳、长发齐整高束的“少年”走了进来。

夜色,少年看着床榻,眉眼掩不住的憧憬。一步步的靠近,却又在床榻旁一步远停了脚步。

“阿姐。”郁殊轻轻作声。

苏棠皱眉,只觉耳边窸窸窣窣的,像是有伏鼠沿墙穿过一般,惹得她难眠。

“阿姐。”

那声音仍不断作响。

苏棠睁开睡眼,只瞧见窗前一道白影站在那儿。

她低呼一声,猛地拥着被子坐起身,后背升起一层冷汗。

待眼睛终于适应黑暗,苏棠也终于看清那道白影,除却墨发,一身的白,包括手、脸颊,甚至衣襟处半露的锁骨。

“郁殊?”她皱眉,直觉自己仍在做梦,声音带着初醒的闷哑。

“阿郁。”郁殊纠正她,走到床榻旁。

直到郁殊身上的寒气传来,苏棠才彻底清醒过来,不是梦。

她朝床里侧避了避,满眼谨慎:“你来这儿做什么?”

郁殊愣了下,眼神有些空濛,好一会儿才怔怔道:“我来找你。”

苏棠眉心皱的更紧,指着门口;“你出去。”

郁殊脸色越发的白:“阿姐,易齐只因为一壶酒,就把你一个人孤零零的抛弃在酒馆里了,也不怕有歹人来。我护着……”

“歹人不就是你吗?”苏棠打断他。

郁殊住了口,沉静了好一会儿,俯身坐在床榻边,高束的发微微晃动,声音极小,像兀自嘀咕:“他有什么值得你相伴的?眼下他不在,你还要对我冷眼相向吗?”

苏棠方才被惊吓到,心口便窝着一口气,闻言再忍耐不得:“郁殊,我对你如何,与易齐在不在,毫无干系!”

郁殊听着她的话,沉静半晌:“我说了,是阿郁。”

苏棠一滞,只觉自己一拳打在棉花上,驴唇不对马嘴,干脆扭头看向墙角,再不愿言语。

郁殊望着她避开自己的动作,皱了皱眉,却又很舒展开来,“他不在,你不就可以看我了吗?”

苏棠仍看着角落,声音平静:“我以为白日我们已经将话说得很清楚了,你也认同不是吗?郁殊,你我二人的事早便成了过去了,相信过不了多久,该忘的也就全忘了。”

话落,她终觉得自己处在逼仄的床榻满是不自在,思忖片刻,拿过一旁的外裳披在肩头,便要下榻。

衣袖却被人轻轻攥住了。

“你别再抛下我了,阿姐,”郁殊仍坐在床榻边,低着头轻轻道,“你有了他,甚至喜欢他也无妨,只要分我一点位子便好,我不介意的……”

苏棠凝眉,不可思议望着他:“你说什么?”

郁殊仍盯着地面:“我努力不介意你身边有其他人,但……你看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