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0 章

长媳(重生) 希昀 4397 字 10个月前

谢云初的话在王家就是圣旨,四个孩子挨个告退。

等人一走,春祺将门掩上,屋内独独剩下夫妇二人。

谢云初忍不住笑出声。

王书淮扯了扯官服领口,松了一口气,觑她道,

“你还有心思笑,我可真是冤枉极了。”

珝哥儿接手这桩事,害他没机会表明态度,以至跳进黄河洗不清。

谢云初揉着肚倒在罗汉床一旁引枕上,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你哪里是冤枉,我看你是遗憾,遗憾人被珝哥儿处置了,你不能见上一面,你放心,往后我叫他们姐弟不要拦着,任你纳妾。”

王书淮呕得慌,抬手将小几挪开,干脆将人给打横抱起,抱去内室。

谢云初捶他,“你做什么?奈何不了孩子,拿我出气?”她俏眼盈盈,神色里是许久不见的跳脱,脸颊覆着一层薄薄的胭脂红,有一种顾盼生辉的美。

王书淮喜欢她这股趾高气昂的劲,将人放在床榻上,又解去官袍扔去一旁,上了塌,将人搂在怀里,

“孩子不信任我,表明我平日对你还不够好。”

谢云初失笑,“你倒也不必妄自菲薄。”

王书淮在人前向来端肃清正,这些年

又高居首辅,养了一身赫赫官威,称得上不苟言笑。

也仅仅在她面前,才流露出柔绵的情态。

人人都很惧他,孩子有所怀疑也寻常。

谢云初伸出白皙纤指轻轻抚了抚他俊挺的眉眼,低喃道,

“瞧,年纪不轻,已是四个孩子的父亲了,还在外头给我招花惹草。”

王书淮气息微重,目光沉沉压下来,“我没有招花惹草,这是倭人离间之计,倒是你,那金发碧眼的西洋人至今还给你写信。”

谢云初在松江聘请一位洋人教夷语,那男子生得一双极为漂亮的琥珀眼,无视王书淮的警告,热情地表达对谢云初的喜爱。

王书淮暗地里没少吃醋。

谢云初眨眼笑道,“西洋人热情,对熟悉的好友皆是如此,你别放在心上。”

王书淮冷笑,洋人便算了,那萧怀瑾至今还没成亲,每每谢云初去萧家探望姨母,王书淮心里便醋得慌,偏生谢云初被蒙在鼓里,一无所知,王书淮不敢挑明,只得鞍前马后跟去。

“那往后呢,等我不再年轻,你还会守着我?”

谢云初脑海浮现俊美又年轻的西洋人。

这一迟疑,王书淮气得将她纤腰掐住,

王书淮太知道她那儿敏感,谢云初被他一碰便气喘吁吁,恼他道,

“那你呢,等我年老色衰,我不信你不往旁的年轻女子瞥一眼。”

王书淮把俊美的眉目凑过去,语气又沉又洌,

“你若不放心,便把我眼珠挖去。”

谢云初回想他曾经双目失明的模样,连忙把人往怀里一搂,

“我信。”

王书淮顺势埋首在她胸前,慢慢将人抱住让她坐在怀里,看着明艳动人的妻子像花枝一样在乱颤,他心跳如鼓,

“云初...”

谢云初听不清他的嗓音,软软的覆下来凑近他,

“你说什么?”

乌发披在他面颊,他们看不清对方的脸,却清晰地知道暗夜里有一双目牢牢锁住彼此。

王书淮托起她面颊,轻轻含着她唇瓣,哑声道,

“我爱你,云初。”

多少年过去了,他褪去了矜持与冷静,将浓烈的喜爱相濡以沫的情意宣之于口。

谢云初的嗓音破碎在夜风里。

这一夜,这三个字一直在她脑海萦绕,一起被揉入梦里。

她梦到前世死后,自己变成游魂飘到半空,看着王书淮亲手弄死了谢云秀和陆氏,看着他眼底的光一点点被欺灭,一个人含辛茹苦将孩子养大,最后吞象牙球而死。

胸口袭来一阵剧烈的绞痛,谢云初吓得睁开了眼。

东边天际没有半丝光亮,天色依旧暗沉,她痴痴望着窗口的方向,浑身湿透。

身侧的王书淮很快察觉到异样,抬手去碰她,见她浑身湿漉漉的,立即便清醒了,连忙将人往被褥里一捂,寻到外衫帮着她将汗液擦拭干净,

“云初,你怎么了?”

这道声音格外真实,真实到仿佛在叩击她的心弦。

谢云初视线慢慢挪到他身上,愣愣看着他,眼珠儿一动不动,凝滞片刻,抬起手覆在他胸口,哑声问,“疼吗?”

昨夜激烈之处,谢云初往他胸口咬了一口。

王书淮喜爱还来不及,哪里会觉得疼,他捂住她冰冷的手背,见她面色发白,像是受了惊吓,连带被褥将人往怀里抱住,

“傻姑娘,一点都不疼。”

谢云初贴着他滚烫的胸膛,热泪盈眶。

她衣裳湿透了,王书淮怕她着凉,手摸入被褥里,替她将衣裳一件件脱去,准备起身去柜子里寻干爽的衣裳。

谢云初舍不得他走,拉住他不放。

“怎么了?”王书淮察觉她有些反常,陪着她躺下来。

谢云初扯着被褥一点点往他身上盖,自个儿往他怀里挤,软腻生香的身子拱进来,王书淮喉结微微一滚,紧紧抱住她,垂眸看向怀里的人,见她鸦羽上覆着一层薄薄的水光,心疼问,“是不是做噩梦了?”

谢云初轻轻在他怀里嗯了一声,

王书淮抚着她发梢安慰,“不怕,我在呢,我一直在你身边。”

前世的一切仿若浮生一场大梦,过于久远而斑驳不堪,

独面前这个人是真实的。

当年洞房花烛掀盖头那一眼温柔是真的,替她雕的鬼工球是真的,千里迢迢奔赴南阳救她于水火也是真的,就连面前这清冽的松香,滚烫的怀抱也是真的。

“书淮...”她轻柔地唤着,

“嗯?”

“我爱你。”

王书淮猛地一顿,支起身悬在她上方,神情慢慢凝固,又慢慢如冬雪初融般化开。

等了十八年,他终于等到这么一句,纯粹又令人心悸的话。

简简单单三字,干脆得没有任何杂念,音调也并不高扬,却如同岩浆热辣辣地滚烫他的心口。

他小心翼翼吻干她面颊的泪,极尽缠绵地将她揉入骨血里。

远处似有飞花掠进,似有孩子习练的喧闹穿墙而来。

薄雾中,火红日轮冉冉升起,年华无争,清风拂过窗棂,攫取一室温情付予晨光。

<全文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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