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帕子绕墙过后便不翼而飞,谢云初顺着墙头方向将视线往外挪,目光便接到观瞻楼。
观瞻楼二楼窗口下,一白净圆脸的中年男子笑悠悠看着她,那一眼明显含着打量之色,谢云初心神一凛。
总觉得在哪儿见过此人,身份似乎极其不一般,她哪还敢继续寻帕子,无声屈膝,二话不说转身离开。
回到挽翠亭,见王书淮久等,谢云初忧心道,“我方才丢了帕子,耽误了些时辰。”
王书淮立即问,“可寻到了?”
谢云初摇头,“不曾。”
王书淮看得出来谢云初眉间藏着忧色,问道,“丢在哪里,我去帮你寻。”
丈夫肯帮忙,那是最好,谢云初站在亭子处,指了指远处观瞻楼
()附近,“那帕子绕出墙头便不见了,大约是挂在树梢或掉进哪个阴沟里。”
王书淮面色沉静,“你稍候,我马上回来。”
他方才吩咐齐伟去照看珂姐儿,眼下只身一人往观瞻楼去。
观瞻楼内。
汉王朱旭闻着那从窗口飘入的帕子,神情陶醉,醉眼朦胧。
福园郡主办成这个马球场可是请了不少人帮忙,太子帮着她购了马匹,这位汉王殿下便帮着她谈妥了方家园,方家园原是早几朝一重臣府邸,后被查抄贪墨,园子给朝廷没收了,这么富丽堂皇的园子,没人敢轻易下手,福园郡主看上后,汉王便帮着她走动皇帝与长公主,最后将园子批下来借给她,这园子挂在户部名下,每年福园郡主要给与一定的租银。
汉王借着这个光,便时不时来园子里消遣。
这位汉王殿下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癖好。
爱暗地里偷窥女人,尤其是成了婚的妇人。
“方才那女子身段婀娜,臀//圆如蜜桃,腰细比柳素,面如银盆,眼似水杏,堪称绝代尤物,本王与她相识恨晚,哎,大约本王与佳人有缘,瞧,这帕子不就是千里缘分一线牵么,本王闻着这帕子如同闻到了她的香气,啧啧啧....昔日曹阿瞒不喜处子偏爱少妇,与本王也算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这观瞻楼离女子客院近,等闲不许人过来,汉王为了不泄痕迹,不许侍卫靠近,底下也不曾设防,只带着一贴身的内侍悄然上了楼。
王书淮进入观瞻楼时,远处侍卫瞧见也不曾做阻拦。
毕竟王书淮是陛下跟前红人,汉王一直想拉拢而不成,今日没准是那位终于想开,要投效汉王。
王书淮独自上了楼。
他脚步极轻,里头的人不曾察觉,待他来到槅扇雕窗外,就瞥见那大腹便便的汉王抱着谢云初的帕子,猛地吸了一口气,他双目阖紧,嘴里发出一些奇怪的声响,做出飘飘然之状。
王书淮那一瞬,眼底杀气磅礴。
杀了他是不成的,但必须给他教训。
王书淮抬手一推,门倏忽打开,汉王睁开眼,蓦然看到王书淮,愣了半晌,
“书淮?你怎么来这里?你知道本王在此处,特意来拜访么?”
王书淮眼底缀着笑,掀了掀蔽膝大步迈进去,甚至还悄悄将门给掩好,
汉王见他如此,露出惊异的光芒,将帕子捏在手心,端端正正坐好,“书淮肯赏光最好,快,给书淮倒茶。”
王书淮缓步来到汉王跟前,汉王示意他坐,王书淮没坐,而是抬手去接内侍的茶,就在内侍靠近他那一瞬间,他长袖无风涌动,茶盏忽然被掀,径直朝汉王面颊飞去,与此同时,王书淮探手抓住那内侍的喉咙,将人往跟前一拧,不等那内侍开口,一掌披在内侍后脑勺,将人给劈晕了过去。
滚烫的茶水泼了汉王满脸,疼得汉王差点呜呼,王书淮赶着他开口的空档,一把钳住他喉咙,将他整个人给拧了起来。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发生在弹指间。
汉王早在西楚比武那一场见识过王书淮的本事,今日这是第一次亲身领教,早吓得魂飞魄散,他双手被王书淮背在身后,整个脸被王书淮压在座椅上,发不出半点声音来。
他顾不上眼角四周灼痛,眯着眼瞥着上方居高临下的王书淮,战战兢兢开口,
“书....书淮,你...这是怎么了,本王与你无冤无仇....()”
“..............?”
他极力撇清自己。
王书淮将帕子收好,从袖下掏出一柄极薄的匕首,匕首轻轻抵住汉王的手腕,汉王浑身冷汗直流,神情惊骇到了极致,
“书淮....你冷静点,我是皇子,我是当朝汉王,你杀了我,王家满门遭殃....”
王书淮唇角掀起一抹极淡的笑意,
“汉王殿下,你记住了,在你当上皇帝之前,你在我眼里,什么都不是。”
而他也绝不可能让汉王或者信王登上帝位。
汉王喉咙顿时哽住,濒死的绝望覆盖他心神,他吓得抖如筛糠,嘴里喃喃的想要求饶,却是一个字吐不出来,最后眼泪给吓出来,
“书淮,饶了我,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王书淮看着这个空有贤名的酒囊饭袋,眼底嫌恶之至,匕首毫无预兆就这么插入汉王碰过谢云初帕子的掌心,再往里面绞了几下。
那一惯平静温和的双目暗藏刀锋一般的冷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