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氏扭头看着她,谢云初眉目清凌凌的,无悲无喜,仿佛是一潭深水,怎么都搅不起半点涟漪,“你过来,我有东西给你。”
谢云初淡声道,“儿媳就在这里等婆婆。”
姜氏无奈,进
()去了,不一会将那串被谢云初退回来的珊瑚手串拿出来递给她,
“这东西我既然给了珂姐儿,就没有收回的道理,你拿回去。”
谢云初没有接,低眉顺眼屈膝,“婆婆好意心领,这玩意儿珂姐儿不能要。”
“她怎么就不能要,她是我亲孙女...”
谢云初抬眸看着她,眼底含着冷色,“那日婆婆给一串珊瑚手串给珂姐儿,却用两颗金裸子打发瑄哥儿,您让三弟妹心里怎么想,不患寡而患不均,厚此薄彼不是家族兴旺之兆,婆婆是敞亮人当明白这个道理。”
句句把姜氏给噎死。
她本来就不习惯示好,无非是这些日子想通了,念着谢云初以前对她的好,不计较后来的事,就想着上了年纪,一家子和和美美过,哪知道谢云初不给她机会。
姜氏把脸一绷没做声,谢云初行了个礼离开了。
姜氏看着她背影,顿觉没意思,将那串子扔至窗下的炕床上,自个儿招来丫鬟往内室歇着去了。
谢云初从宁和堂出来,往王府轴线上的琉璃厅走去,立即有婆子迎上来,对着她比过去还要殷勤几分,在下人眼里,谢云初不管家便是一尊菩萨,一旦管家了,捏着的就是他们的七寸,谁也不敢怠慢她。
三太太还在打理账目,看她进来露出笑,“我听书琴说明日你们约了打马球,再放你两日假,后日再来点卯。”
谢云初就告退歇息去了。
这一日夜里王书淮回得很晚,次日晨走的也早,谢云初几乎没有察觉,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察觉,既然王书淮非要磨她,那便随他去,如果他是想磨着她像过去那样鞍前马后照顾他,那绝无可能。
她自个儿还需要人照顾呢。
大清早一只小胳膊拽着她摇,“娘娘,打马球...马球...”
谢云初被吓醒了,就看到小女儿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趴在拔步床前扯她,
“你怎么知道今个儿要去打马球?”
别看小孩子懵懂,大人偶然一句话便被她给记住了。
珂姐儿望着母亲露出茫然。
她还小,不知道怎么解释。
谢云初笑,将她狠狠亲了一口,“娘原没打算带你去,既然你开了口,又这般兴致勃勃,便捎你去吧。”
梳妆用了膳又去看珝哥儿。
珝哥儿月子里长了三斤,这会儿抱在手里沉甸甸的,林嬷嬷不许她抱,
“您虽说出了月子,还得保养身子,太医可是吩咐,您三月内不宜行猛撞之事。”
不能同房,也不能纵马打球。
上回跟王书淮已经是纵./欲了。
谢云初失笑,“我就没打算去打球,不过是看看热闹,散散心。”
不一会王书琴寻过来,姑嫂二人登车赶往方家园。
巳时初刻到,那方家园的马球场已是热火朝天,
进去得先交银子,福园郡主定的规矩,一人
一两白银,可纵玩整整一日。
对于权贵来说,一日一两银子不算什么,对于普通百姓来说,可是一月的嚼用,果然是不是寻常人能消受得起的。
王书琴毕竟还是姑娘,拿着府上份例过日子,三太太彻底得罪了长公主,往后三房想得到长公主贴补几乎是不太大可能,谢云初主动替她给了银两。
王书琴性子像三太太,非要拿出一两银子塞春祺兜里,
“嫂嫂,咱们是要长久处的,难道你每回都替我出银子吗?我晓得你担心我手头紧,我告诉你,我好着呢,”
她指了指人潮汹涌的马球场,
“上回多亏了你提点我和福园郡主,这马球场我也入了一份股,虽说前期是亏损,等慢慢就能将钱赚回来。”
谢云初由衷替她高兴,“对,有自己一分产业,将来你也不用靠谁,自然也无人掣肘你。”
王书琴高高兴兴拉着谢云初去马场。
马场四周建了些小亭子,其中有一处有几个孩童,珂姐儿拉着谢云初要往那边去,谢云初掰开小姑娘的手,扔烫手山芋般把她扔给冬宁和乳娘。
马场硕大,四周均有马栏做围,北面建了一条宽厅,供人观赏马球比赛,左右均有马棚,福园郡主托太子从上林苑购了一批健硕的马,供养在此处。
谢云初到时,福园郡主立即从马背上翻身而下,兴奋地迎了过来,
“初儿,你可算来啦,来人,请酒,我要敬王少夫人一杯。”
福园郡主豪爽地唤道。
立有马场的侍女奉酒而来,福园郡主端起酒盏一饮而尽,
“我先干为敬,你刚出月子就别喝辛辣之物,免了吧。”
谢云初没跟她客气,“好端端的,给我敬酒作甚?”
福园郡主嘿嘿一笑,指着风光无限的方家园,“瞧瞧,若不是你启发我,我哪有今日,云初,我忽然觉着,女儿家的也可以建自己一片功业,我那日入宫寻陛下请旨,还请陛下给我这园子赐扁,今后我要在京城组织马球比赛,无论庶民权贵均可参与,最后得胜的球队,还可给赏呢。”
谢云初看着神采飞扬的福园郡主,由衷替她高兴,女孩子就该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