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箬想不出答案,也不想去知道了。

人之将死,油尽灯枯,她唯有懊悔。

要是六年前她没有因为贪玩,悄悄溜到父亲的书房外,也就不会见到那日前来拜见的裴恒。

要是在被灭族逃生的那日,她拒绝了裴恒朝自己伸出的手,也许她可以找到失踪的兄长,可以与兄长一起找到家族覆灭的真相。

而非如今站在这登临阁阁顶,等待她的只有死亡。

沈箬将毒酒微微举到半空,又放到了覆盖了积雪的栏杆上。

酒盏上雕刻的繁复纹路被风雪裹挟,渐渐埋下去几分。

她的视线下移,去看登临阁外奔流的河水。

那河与落泉院相邻,十分宽阔,流水很急,坠入其中的万物,似乎都会被吞噬消失。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深灰色的云层厚重,兀自压过来,让人觉得压抑。

秦风突然有不好的预感,下意识往前迈了一步。

就见前头的身影缓缓站直了,皓白的手腕一转,肩上披着的红色斗篷倏然坠下,落到了满是积雪的阁台上。

其内单薄的衣裙露了出来,勾勒出沈箬纤弱的身体。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不知道沈箬要做什么。

“这斗篷是落泉院的,劳烦替我还给裴将军,”沈箬的嗓音依旧轻轻柔柔的,却隐隐带着决绝。

秦风瞳孔剧震,他认出了沈姑娘斗篷下穿着的衣裙,正是五年前将军悄悄将她从沈府接到落泉院时,身上穿的那件。

五年前的裙衫,如今穿在同一个人身上,却显得空空荡荡,风扬起裙摆,像一只受伤破碎的蝶,

秦风急道:“沈姑娘,将军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