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知道他绝对不会接受绞生魂之法,也知他竟然都用了这样的手段,自然是已经做好尸骨,不,如今已是魂魄无存的准备。
可这该死的傀儡壳子,竟维持着冷淡疏离的表情,强压着自己起身,平静无波地拱手:“阁下。”
何躬行痛苦地拧眉。错了,明明该是殿下。
但澹台衡只看着他,好似能透过平静冷漠的傀儡表情,看见里面他是如何痛苦挣扎,如何和其他人一样心知肚明他们付出了什么代价,却无能为力。
半晌,他走过来:“何大人。”这几个简单的字落在何躬行耳里竟然都惊得他心剧烈地疼起来。他心里知道。澹台衡是来道别的。
绞生魂,绞生魂。世上只有这一个办法。他却连试都不愿意试。以生魂寿命换他寿命而已,世上那么多人追随信奉,认他为神明。
他却还记得一个微不足道,甚至进谗言害他的年轻阁臣。
门外还是一个晴朗的好天气,可何躬行自从知道朝野受殿下控制,每一日都在怕。
他像是成了当年眼睁睁看澹台衡去降安民军然而受凌迟而死的百姓。明知他死期将近,能做的竟然只是被操控着如常上朝。
“我常常在想,若我真归楚,史家该如何写此日呢?他该如何写我心不由衷,说不干扰尘世,却依然误你们治国?”
何躬行想摇头。他想拼命摇头。
澹台衡:“但史书不该有神鬼的,楚不该有亡魂摄朝,不该有”他应是想起很多,沉默顿住,然后轻轻道:“更深露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