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视线中的澹台衡玄衣颜色飞快加深,指尖染雪瞳孔被覆,指骨断绝身无连理,虞宋却只看着他,不因凌迟后面目全非的人有一丝害怕。
她甚至缓缓牵起嘴角,只是这表情显得那样令人伤心,几乎让众人也跟着落泪:“阎罗殿前的小鬼,虽然贪婪无道,这件事倒算办得有良,没有让你时时刻刻以这模样现身。”
世人让他面目全非,阎罗却保了他最后一丝颜面。
但殿下。
虞宋明白了,就如同虞宋也身负致命伤,血痕累累,披风褴褛,死时如何,死后便如何:“殿下会一直是这个样子。”
庭竹说只能借澹台岳之子澹台机敏想象他老后的样子,的确令人难过。可死后有魂体存续最令人难忍心痛的地方也莫过于。
死并不是解脱。
他虽仍存于世间,痛苦却被延长了数倍,以后被断绝的同时,他的现在也被永远剥夺了。
十九岁的澹台衡永无天日,死后百年的澹台衡,亦然。
楚帝蹒跚着去触幻境内澹台衡的影子,手却穿过他身体,他颤抖,用力地去抓,只抓到同样抓不住的庭竹。
他在阻拦那些残兵,阻拦他们:“天下易主,现在动乱,百姓何辜!”
“但我们又如何能置殿下于不顾!哪怕不知殿下是殒命于何时,能找到殿下的遗骨也是好的。”残兵亦泪流满面:“我们没能找回将军,无颜拜别,现在距离京城如此之近,难道也要有机会却不尽忠吗?”
“殿下无需你们尽忠!”庭竹厉声说完,眼眶酸涩,却不能说出殿下被凌迟而死的消息,咬牙别过头去,“我已为殿下收敛尸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