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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帝甚至想过杀子,因实在骇人听闻,那太常寺卿曾受徐国公恩惠,也侥幸读过泣告尊父慧弟早夭一回,说得楚帝双眼发红,青筋暴起,最后还是饶了他性命。

秦疏不意外,笑着摇摇头:“说起来,宗人府设,还是循的旧例。”前朝宗人府只做关押皇子之用,后在楚制中并入太常寺,单做牢狱。

而太常寺则主管礼制崩坏,不循典度之事。

二皇子之罪,连最支持二皇子嫡长登基,使朝政能平稳过渡的张相都沉默不言,罪行彪炳,可称荒唐。太常寺卿却敢站出来犯颜直谏。

按说自己日后需取代二皇子在楚帝心中的地位,太常寺若是有这样一位公卿,固执死板不懂变通,多少会碍事。

秦疏却浑不在意,甚至极为满意一般,手转着那茶杯,在长枪缀着红穗终于落地一瞬,喝茶笑道:

“卿虽死,敌长存焉。”

这是她往日看过修仙典籍中的一句话,著书者修长恨道,恨之所存,道之所存。因而他行事极为酷烈,四处树敌。

秦疏不走此路,却很喜欢二皇子就此扶不起来了,却仍有一人,下一人拦在前路,替她提醒楚帝,澹台衡殉国前,是如何在朝中步履维艰的感觉。

他的君父,他的朝臣、百姓,是如何以圣人之准待他,逼他不得不成为最好最温润的美玉,却又在玉汝于成后,亲手砸碎这方寸圆满的。

她不树敌,更不降敌,为何要降?

敌不降,才始终有人挡在她的马甲面前,使这三分留下她的希望,永永远远拉扯维持在半分。易得者难惜,不易得者躬自省也。

她要做的就是不动一兵一卒,楚之君臣也日日,躬自省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