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睨着建文帝越来越铁青森冷的脸容,晋商故作惋惜地轻叹,用半是同情半是嘲讽的眼神睇着他:“朱桓效忠的可不是你,朱桓是晏云裳那贱人裙子底下最忠心的舔狗,他为晏云裳铲除无数抗争她的忠臣良将,为晏云裳将北境夷为平地,现下还为晏云裳把回雁峰唾手可得的宝藏让给她,你算个什么东西?也就只是个被太监绿了头顶那片草原的可怜虫罢了!”
建文帝怒不可遏,面上的肌肉都可怕地纠结到一起,四肢百骸犹如泡在了烈火中,火舌疯狂舔舐着他的心肺,他气得全身发抖,不敢置信地指着晋商高声怒骂:“不知死活的狗东西,死到临头你居然还敢诋毁朕的皇后和左膀右臂,朕要杀了你!朕要杀了你!”
晋商不屑地哼了哼,睨着建文帝的眼神满是嘲弄:“真是个有眼无珠喜欢自欺欺人的老货,全世界的人都晓得朱桓钻了晏云裳的裙裾,就你还蒙在鼓里掩耳盗铃,怪不得当年先帝要改立镇北王为太子,瞧瞧你这丢人现眼的德行,你有哪一点配做大楚的君王?若非你弑亲在前,戕害手足在后,这把龙椅根本就轮不到你来坐!”
建文帝怒然驳斥:“你还敢在这里妖言惑众?朕才是名正言顺的太子!萧胤不过是人人得而诛之的乱臣贼子!他哪里配与朕相提并论?!”
“镇北王是被你这昏君陷害的,他一生俯仰不愧于天地,是你这个忘恩负义道貌岸然的老狗不配和镇北王相比!”晋商气运丹田,尖利又浑厚的声音在澎德堂飘出老远:“萧鹤笙,你因垂涎皇位弑杀自己的父皇,是为不孝;你坐视天下百姓生于水深火热而无动于衷,是为不仁;你纵容妖后奸宦迫害残杀自己的手足,是为不义;十年前,外族侵入嘉峪关,你不顾满朝文武的劝诫执意求和割让领土,是为不忠;晏云裳主六宫多年,在前朝后宫兴风作浪,你默许她残害大楚皇嗣,是为不慈!你如此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不慈,怎配以大楚国君自居?我大楚有你这样贪生怕死阴险卑鄙的小人做皇帝,是大楚之耻!是萧氏皇朝的百年不幸!”
一席慷慨激昂的痛骂铿锵落殿,许是晋商的表情太过悲愤沉痛,在场人都不由得面露动容。
“闭嘴!你快给朕闭嘴!”建文帝暴怒,一张脸涨红得比猪肝还难看,他只觉得晋商的骂声刺耳至极,无可抑制的怒气犹如数条毒蛇在他的体内翻滚叫嚣,他理智全无,拔出身侧侍卫的剑便大步冲上前一剑洞穿了晋商的心窝。
“皇上不可!”疾步踏进正堂的朱桓提声制止,然而,终究是晚了。
晋商气若游丝地躺倒在地上,健硕的身子抽搐不息,心口冰凉剧痛,他冷笑着看向建文帝,满口鲜血箔箔流溢:“狗皇帝,杀了我你以为就高枕无忧了吗?欠下的债,终究是要还的,没了我,还有别人会来取你项上狗头,你记住,你活着的每一天都是向老天求来的,我会在地府等着你,哈哈哈!”
建文帝双眸猩红如血,再次拔剑狠戾地横切向晋商的腹部,断肠瞬间从破碎的肚腹挤出。
晋商的笑声戛然而止,他依旧双目圆瞪讥嘲地斜乜着建文帝,血泊中的身体却是纹丝不动了。
建文帝形色疯癫,举起手中的剑继续朝晋商的尸体砍去:“不准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朕!朕是皇帝,唯吾独尊!只有朕才是皇帝,你们全是逆贼!”
浓烈的血腥味充斥澎德堂之内,建文帝却像不知疲倦一般,机械地抬起手臂,一剑又一剑,动作不肯停歇地劈削着晋商的尸身,适才还身形魁梧的男人,如今已是血泥一滩。
注视着那团辨不清面目形体的血肉,厅中的侍卫都不适地转过了眼。
朱桓淡然凝视着疯疯癫癫的建文帝,眸色变幻莫测,蔡仁轻声在他耳边禀告了晋商行刺的经过,当他听到晋商提及他与晏云裳关系还有回雁峰宝藏的惊人之语,波澜不兴的面容终于有了丝丝裂缝,嘴角浮起一抹料峭寒意。
思索片刻,朱桓稳步走近建文帝,恭声道:“皇上,贼子已然伏诛,他不会再伤害到您了。”
建文帝恍若未闻,心无旁骛地凌虐着那具四分五裂的死尸。
朱桓皱眉,再次沉声提醒:“皇上,晋商已经死了,您可以住手了。”
建文帝依旧我行我素。
朱桓眉目微冷,伸手搭上了建文帝的肩头,建文帝虽然全副心神都沉浸在报复晋商的快感中,可他毕竟刚死里逃生,本来就格外敏感,所以对旁人的肢体接触本能排斥,几乎是朱桓的手刚碰到他,建文帝就骤然调转剑锋刺向了朱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