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华,”贺兰徵满面忧色:“事已至此,为兄愿意陪你入宫向楚皇陈情,只要能求得楚皇的谅解,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
“你少在这儿假惺惺的,你们母子三人全都是一丘之貉!”贺兰悠恨声:“姜言歌嫉妒我母嫔讨父皇喜欢,所以就联合刘嬷嬷溺毙了她。这还不够,姜言歌生怕我懂事以后会伺机报复,遂把我放到了她眼皮子底下养着,让我的一言一行都在她的掌控之下,又叫刘嬷嬷做了我的乳娘。外人不知其中隐情,还赞颂她慈悲胸怀贤良淑德,可笑他们根本不识姜言歌佛口蛇心的真面目!”
面对贺兰悠的谩骂,贺兰徵并无愤怒,他宽容地笑笑:“正因你认为刘嬷嬷有份害死你的母嫔,所以你也要了夏露的命?”
贺兰悠倔强地昂起下颌,冷冷一笑:“是又如何?刘嬷嬷害死我母嫔,我就要她女儿抵命!认贼作母这么多年,我早就受够了!你有什么好得意的?占着嫡出的身份,实则还不是用来巩固皇权的踏板?我真可怜你,小小年纪背井离乡,西秦还有谁记得你?想利用我的婚事回西秦,做春秋大梦去吧你!”
闻言,在场众人都眸色复杂地望向了贺兰徵。
他穿着一件银白柔缎直缀,气度卓绝,翩翩尔雅的模样让他身上的书卷气多了无可名状的矜贵。
与此同时,他的面上笼了些许萧索,随着贺兰悠的话,他整个人都仿佛被孤寂所围绕,低垂的双眸,渲染了无尽悲伤。
好一副被手足所伤又暗自伤怀的形象。
晏凌漆黑的眼眸翻涌着薄怒,冷然斥责:“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夏露何其无辜?玉华公主,枉你芳名誉满天下,私底下竟然做了这等丧心病狂的恶事!”
贺兰悠直起身,气势凌人地一一瞥过面前站着的人,倨傲道:“和亲?呵,西秦攻打大楚是迟早的事,到时大楚兵败,父皇可有替我想过下场?我轻则沦为亡国弃妇,重则被大楚军队绑上城墙祭旗,而父皇却能在史书上千古留名,唯独我贺兰悠自珠玉被历史的巨轮碾压成微不足道的齑粉!”
“我看你真是失心疯了,一介女子还敢妄议这天下大势,西秦诚心诚意与大楚结为秦晋之好,何来战乱之说?你这是存心挑唆两国同盟!”贺兰谌疾言厉色,忽而勒令:“既然你没死,那就继续践行你和亲的使命!你给我乖乖待在骊京做你的晋王妃!”
晏凌艴然不悦:“三皇子,玉华公主杀了人,既是杀人就得伏法,即便她杀的只是一个西秦婢女,也必须承担罪责,断然没有不了了之的说法。”
“这李谦都承认是他杀的人,关玉华什么事?”贺兰谌眸光连闪,佞笑着反驳:“宁王妃,贺兰悠是我西秦的公主,怎么可能为小小的奴婢偿命?小王的皇妹在西秦被宠坏了,行事难免偏颇,她偶尔兴起,所以跟奴婢玩了个小游戏,你们别当真。”
到了这个节骨眼儿,贺兰谌就算硬塞,也要把贺兰悠塞给大楚,这样方能堵住悠悠众口。
“三皇子,这天一黑,你就开始做梦了?”萧凤卿嗤笑,轻蔑地看着贺兰谌:“本王的五皇兄玉树临风一表人才,满骊京排队等着嫁给他的闺秀数不胜数。你的皇妹在迎亲当天让本王的皇兄做了鳏夫,今儿又闹了换脸这一出令本王的皇兄颜面尽失,更叫我大楚受尽天下人耻笑,时至今日,你还有脸要我皇兄接收你妹妹?”
贺兰谌的嚣张气焰立刻灭了一截,他讪笑,缓声劝道:“宁王也真是的,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西秦跟大楚联姻,这本来就是美事一件,只要有这桩婚事,大楚与西秦的贸易通市能延长十年,何乐而不为?”
殷泽昆愤懑:“三皇子,如果西秦是真心与大楚和亲,何必送一个身在曹营心在汉的公主过来?现在闹出这种耸人听闻的丑事,你们非但不愿还大楚一个公道,还逼着晋王接下玉华公主,西秦到底是结亲还是结仇?”
萧凤卿抚掌,他神色慵懒地笑睨贺兰谌:“殷大人说到点子上了,三皇子,倘若我皇兄冰释前嫌真的娶了贺兰悠,你怎知贺兰悠某日不会发疯突然把改颜蛊那玩意儿用在我皇兄身上?”
贺兰谌立即哑口,他回头看看神情坚决的贺兰悠,觉得自己还真保证不了晋王的人身安全,万一她深更半夜把晋王的头割了怎么办?
“三皇兄,宁王所言也并非全无道理,玉华不情愿和亲,咱们把她强留下,或许将来会招惹更大的祸患。”贺兰徵温言相劝:“此事还是从长计议为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