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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着吧。”太后还未回神,淡淡应了一句,语气冷淡,冰得四贞一激灵,她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太后,她老人家正想什么?

金花再睁眼,她朝里躺着,帐子里一片昏黄,她从天明直睡到天暗。耳边是轻轻的捻纸张的声音,她翻个身儿,福临背对着她,手撑头歪在床上,面前摊着一本线装书。肩胛骨撑着衣裳,外袍上的腰带没解,腰显得细,肩尤其宽,袍子撩开了,露着裈裤裹着的两条长腿。

她一动,他听到动静,朝后躺过来,歪着脸看她。见她一双桃花眼正眯缝着眼儿看他,脸上绽开一个眉眼唇腮都大挪动的笑:“醒了?”

“嗯。”她越过他的身子看他眼前的书,“这么暗,害眼,您掌个灯再看。小太监这差当的……”

他翻身过来伸胳膊搂着她:“你还睡着,朕怕给你亮醒了。”

她听了笑,本来就没睡醒的眼睛更小了,凝成脸上两条细长的浓墨线,还忽闪着浓睫。他对她真好,没有他想不到的小节,桩桩件件为她打算,贵为天子也屡次委屈自己。这么想着她心里安稳,嘟着唇亲他的鼻尖儿,小声唤他:“万岁。”

“嗯?”他摇着脸用微凉的鼻尖儿蹭她的唇,她身上独有的甜香熏得他心里熨帖,黄昏惯常让人凄惶,但是她在身旁,天亮天黑,刮风下雨,他都觉得心安。仰仰脸去吃她唇上的脂,她像猫儿似的蜷着不动,由着他把一对艳红的唇舌忝淡了,露出本来的娇粉色。

“自从咱俩好,唇脂都用得多。不是我用了,被您吃尽了。”她拱在他怀里,蓬松的小脑瓜儿蹭在他下巴上。

“这么大朝廷,唇脂总供得起。”他探着头去怀里找她,“朕刮了胡子,不疼。”她一仰头,又被他得了,他“啵啵”咂么着,“就是亲不够……”说着动情,他扭着腰,更朝她凑过去。

两人正难舍难分,听外头吴良辅亮着嗓子喊:“万岁爷,万岁爷。”

福临一欠身,抬着脸瓮声瓮气问:“什么事?”

吴良辅恭恭敬敬说:“跟太后娘娘去南苑的小太监回来一个。”

“缺东西缺人尽管去内务府要,要什么给什么。”皇帝语气里透着不耐烦,手上隔着被子捏紧了皇后的手臂,盯着金花的眼睛却是笑的。

“太后说路上吹了风,要宣太医。”吴良辅清清楚楚回了一句。

福临重重倒在榻上,眼神里透着阴郁,直着眼睛空洞地盯着帐子,太后称病宣太医,等于是逼他夫妇去南苑侍疾,他以为太后离宫,小夫妻二人能在宫里过几天消停日子,不想才过了半天……

金花拽着被子趴到他身上,细白的小手摸着他的胸,从上面看着他:“万岁,我去南苑,亲自瞧瞧皇额娘没事,咱们才能放心。而且只怕我不去,皇额娘就一直着人回来变着法儿叫咱俩,现在走,今天就能到……”

他强压着心里的怒,朗声对吴良辅说:“马上去宣太医,也别坐车了,让太医骑快马,着吴禄跟着;诊完,太医就留在南苑伺候,吴禄骑快马回来报信。”

他闭着眼把她搂在胸上:“先让太医去看,要去也是明天咱俩一道去,朕不放心你现在去,黑灯瞎火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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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

第75章 装病

十月初二。

金花听着外间儿忽高忽低断断续续的人声儿, 窝在帐子里赖床。福临早起了,他卧过的那一处还温热着,遗留的木香气幽幽透过来, 她把头埋在锦被里,拱到还余着他体温的那块儿, 身子贴着他余的温,趴着不动。周围静下来, 她留神听着外头人说话, 一个声音是皇帝,还有一个声音听着像小太监吴禄。他从南苑回来了?不知太后的风寒可还好?

金花的“风寒”反正一直厉害着,前儿跟福临分开一晚,昨夜都补回来了, 分不清是船还是床, 帐子里都是浪, 水声震着她的鼓膜, 他一下摸兔儿一会吃桃儿,推得她腿抽筋,现在浑身都酸,从头顶到脚底板,没有一寸不酸胀,五内讲不出是哪一处还隐隐做疼,耳朵里也“嗡嗡”作响, 她想凝神听听吴禄回禀太后的病情,可惜浑身拢不到一处,结果躺着躺着冒了满身冷汗, 人也倒着动弹不得。

过了一会儿福临进来, 他穿戴整齐要去上朝, 只专门留着冠还未戴,想金花从被窝儿里起身伸个手就能帮他戴。不为别的,他就想看她屏息一脸认真地对着他,一会儿抬着眼睛看他的台冠,一会儿垂着睫毛盯他的冠带,粉白透红的一张脸在面前活灵活现。他哪怕只是木着脸由着她摆布,也恬然。这是以前没经过的心动:福全都快一岁了,他才终于找到一个人,心甘情愿把他的人、他的心交到她手中揉搓,不止心甘情愿,甚至乐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