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走后,他推开病房门见到了躺在床上恰好醒来的母亲。
那是母亲在清醒时看他的最后一眼。
眼神清明又平静,苍白无力没有血色的脸庞就这么看着他,漆黑无神的视网膜上清晰地倒映着十八岁少年的模样,她嘴唇微张,几乎是借着短暂的气息才吐出两个能勉强入耳的字来—
周斯离站在阳台上朝木溪方向望了过去,那里已经慢慢的有光亮点缀,外面没开灯,依靠着点月光的施舍和房内投出去的光线站在阴影里,侧脸眉目显得有点冷,脸部半明半暗,黑色碎发散落在额前,神色落寞。
他就那么一个人站着。
沈郗在房间内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心脏有些酸涩,她浅浅吸了口气,企图中和掉这点冒出头的可以被称为心疼的情绪。
她想做点什么,一点也好。
这个想法还没落地两秒就被周斯离打断,他没回头,只是叹了口气,嗓音寡淡:“我不需要可怜。”
他知道沈郗在想什么,但已经什么都不需要了。
“嗯。”沈郗走近,陪他一起融入阴影,她低声道:“可我需要。”
什么都好,你就当是怜爱我一些。
周斯离瞳孔微颤,两人之间的间距被沈郗刻意抹去,呼吸近乎相融,说不上来是恻隐心作祟还是别的什么,抑或着是谁先蛊惑。
等周斯离反应过来时,他的手已经半抬起快要触摸到沈郗的侧脸,然而仅仅一步之遥,他的指尖被一只微凉的手抓住,递到唇畔。
沈郗垂着眼,在他食指落下一吻。
周斯离瞳孔猛缩,心尖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