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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仪顺口回答:“朝中建议,我们此番巧取巴蜀,人心未稳,还是应该立原来的蜀王子弟为王,作为一个象征安抚人心。不过这也是权宜之计,待到巴蜀人心稳定,我们有足够的掌控能力,自然就要分藩宗室,以利千秋万代。”他说到这里,忽然似有所悟。他看着芈月,慢慢地张开了口,指着她,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显出平生极难得的蠢相来。

芈月微微一笑,没有再说,她知道张仪已经明白了。

张仪看着,有些不能置信又有些不甘心。他想开口说什么,可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没有说。

芈月倒是诧异了:“我以为,张子会劝我。”

张仪看着芈月,眼中精光闪烁,忽然笑了:“我如今才知道,王后的上书,是谁教她的。”

芈月微笑:“知我者,张子也!”

张仪却气愤地一甩袖子:“不,我不知你。我宁可从不知你。”他转身就走。

芈月看着张仪的背影,心中暗暗叹息一声。只是有些话,如今她说不得,只能在心底暗暗抱歉。

张仪走了两步,却又止步,转头对着芈月冷笑道:“有些人,我劝是劝不动的。季芈,只有当现实给您重重一击,才有用。”说罢,他再不回头,大步而去。

王后这一封上书,惊动的不止张仪。

披香殿内,魏夫人狂砸室中器物,怒不可遏:“提前分封,就这么想把我的子华给踢出局去吗?孟芈这个贱人,简直是做梦!”

侍女采薇在一旁惊惶相劝:“夫人,您息怒,您莫要高声……”毕竟此时不同以往,魏夫人两度失势,这披香殿中被清洗了数次,外头的人,可未必都是可靠的。

魏夫人来回走着,思索着,恶毒地说道:“孟芈那个蠢货,脑袋里没有半两墨汁,她绝没这个脑子,更没这个器量。哼哼哼,她要有这个器量,根本不会跟我纠缠到今天。这是谁的手笔呢?谁呢?谁要与我作对?这封上书,明明白白,便是要断我子华后路啊。”

见她狂怒之下,一脚踩住脚下杂物,差点一个踉跄,采薇忙上前扶她坐下,却是一个字也不敢再说了。

魏夫人坐下来,按着太阳穴沉思起来。孟芈为什么这个时候提分封?若只是要对付子华,为什么是这个时候?子华现在正在与齐国交战的前线,并没有什么事足以刺激到王后,令她做这件事。而且,以王后的脑子,也想不出这招来。那么,是谁刺激她在这个时候行动,又是谁为她出了这个主意?

想到这里,她抬头问采薇:“最近朝堂上,或者后宫中,发生了什么事吗?”见采薇有些迷茫不知重点,她又说了句:“与公子荡有关,或者是与王后有关的事。”

采薇想了半日,忽然想到一事:“奴婢听说,前些日子大王宠爱公子稷,看公子荡横竖不顺眼。朝中甚至还有人说,大王有立公子稷为太子的心思。”

魏夫人嗤之以鼻:“子稷还只是个毛孩子,就算大王有废嫡立庶的心,没理由放着居长有军功的子华不立,去立一个还看不出将来的孩子。”

采薇又道:“奴婢还听说,前些日子,公子荡与公子稷争执,公子稷的小貔貅抓伤了公子荡,大王还偏袒公子稷,说公子荡不友,王后气得去把芈八子的小貔貅给打杀了。芈八子与王后因此不肯说话了。”

魏夫人不耐烦地摆手:“这种小儿相争,简直不知所谓。”

采薇想了想又道:“公子荡那日还打了公子稷,却正好被魏冉将军看到,教训了他一顿,恨得公子荡如今天天去举大鼎练力气,想要自己打败魏冉呢。”

魏夫人“嗯”了一声,沉吟道:“她们的儿子不和,将来公子荡若继位,恐难相处。所以王后想提前分封……不对,以季芈的能力,她有的是手段来阻止王后的图谋,可她却没有动手,倒也奇了……”

采薇建议:“夫人,那要不要挑动芈八子,和夫人一起阻止这件事?”

魏夫人摇头道:“来不及了。如今王后的上书已经放到大王的案上,就算挑动季芈出手,也没有那么快,而大王做决策却是数日即就的事。分封令一下,子华的终身就被注定了。”

采薇急道:“那,我们应该怎么办?”

魏夫人皱着眉头,苦苦思索:“奇怪,王后上书,明明是针对季芈,她为何没有丝毫举动?”又问采薇:“芈八子近日有何举动?”

采薇想了想,又道:“王后上书之后,季芈曾见过相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