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就测爱情。”路芳菲不客气的挨着曲莫浮坐着,路芳菲的肩膀都碰到了曲莫浮的肩头,我看见曲莫浮的喉结动了一下,手不自觉的握了下剑柄。
曲莫浮把手里的剑放到床上,看着路芳菲笑,“我今天除了测运气,别的什么都不测,你要不要测?”
“为什么就不能测爱情啊?那你哪天能给我测爱情?你说好,我来找你。”路芳菲嘟着嘴,斜睨着曲莫浮。
曲莫浮避开路芳菲的眼神,站起身,朝我和李遥走过来,“‘顺’,循也,分开是川和页,川是河流之水,页指头,现在将年年底,明年你要费点儿脑筋了,不过能够有财,长流水那样的财,缓缓而来,不是横财,运气不错。”
路芳菲嘟着嘴,看着曲莫浮的背影,一脸的不满,“你说运气不错,是不是爱情的运气就不错?”
“凤凰翼文曰顺,学业上应该不错,你可以报名参加一些考试。”曲莫浮背倚着桌子,看着床上坐着的路芳菲,“就这些了。”
路芳菲不满的盯着曲莫浮:“那爱情上呢?”
“‘顺’能想到的就这些了。”曲莫浮交叉着手指头,一脸的温文尔雅。
李遥领我参观师大学校的书法展览室,那儿挂着很多学生的书法作品,有行书有楷书有行楷,还有草书,很多毛笔字作品看着意蕴天成,让人心里激情澎湃。我站在一幅书作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的行楷前,深呼吸了好几下,闻着宣纸上的墨香,心里安静了好多。
我们小时候,还有毛笔字课,每次上课自带着墨汁和毛笔,好多学生最喜欢做的就是最后涮毛笔的时候,把沾满墨汁的毛笔轻轻放到清水里,看着笔头上的墨汁慢慢的晕开,会感觉非常的新奇。初中高中不仅没有毛笔字课,所有跟升学无关的课程都给取消了,上了大学,有的专业有,因为是选修课,学分低,还费事儿,所以很多人都不会去选毛笔字。
“十八。”李遥叫我,我回过神儿,李遥在书桌上铺好一张宣纸,伸手朝旁边的笔架上示意了一下,笑:“来,试试,我是见过你的字的。”
我握着毛笔的手有些发抖,毕竟好多年没有练习,我犹豫了一下,想起高一时候自己的写过的一首词。那好像也是一个秋天,我靠着走廊的窗户,看外面的落叶,心里充满忧伤,学校的样子在落叶中模糊了,象我的心情。
我手里的毛笔在宣纸上荡开:
“苦血不僵,多情愁不断。相怜难,易相金戈化前缘,迭荡风尘,一醉万千年。”
“好畅快。”李遥在我身边拍手,笑:“‘愁’字用的最好,既可以和前面的‘多情’二字并列,又可单为动词用,古人多用‘剪’不断,‘理’不断,你十八却用‘愁’不断,有意思……”
我想起左手之前说他没有了的童年还有少年时光,在我年纪还小小的时候,我就已经能写出“苦血不僵,多情愁不断”这样的词句了,我叹息,那些漂在我身后的日子,究竟夺走了本该属于我的多少快乐?
“落款处,我们合写,真是痛快。”李遥递给我一支朱砂笔,然后李遥的手握住我拿着朱砂笔的手,在落款处写着年月日,还有我的名字。李遥的手很硬,不知道是不是写毛笔字的原因。
傍晚,路芳菲离开了,去她姑妈家,临走的时候,路芳菲威胁曲莫浮说是下次来一定得让曲莫浮给她测爱情,曲莫浮双手抱胸,看着路芳菲,只是笑。
晚上喝酒的时候,曲莫浮没有来,李遥说曲莫浮有事儿,师大附近喧闹的小酒吧,热热闹闹的,学生却不多。
“你知道曲莫浮为什么不给路芳菲测爱情吗?”李遥喝的有些多,浸淫的文人之气在麦芽糖分过多的酒精中荡开了,象我们小时候涮毛笔的时候,墨汁从毛笔头荡开。
我喝了一口啤酒,摇头:“不知道。”
李遥给我倒满啤酒,有些兴奋:“痛快,今天看了你写的那个词真是痛快,‘相怜难,易相金戈化前缘,迭荡风尘,一醉万千年’,末句的气势一下就,就打开了,十八,为文为诗词的章法和结构你不如我,你甚至没有章法可言,可是要论诗词开阖的大气,我不如你,幸亏你是个女生,如果你是男生,我真的会嫉妒你……”
“曲莫浮,为什么不给路芳菲测爱情?”我看着李遥笑。
李遥喝了一口啤酒,也笑,“所谓卦不自算,曲莫浮是怕一旦给路芳菲测字测了爱情,路芳菲的爱情没有了他想看到的那个人……”
原来这个世界上,最难过的那关,真的是自己,灵慧如曲莫浮者,也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