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瑟朝门口招了下手,我看见左手双手抄着牛仔裤的口袋,酷酷的,用肩膀撞开咖啡厅的门,朝我和阿瑟走了过来,坐到阿瑟身边,一声不吭。
“加一杯咖啡。”阿瑟朝服务台招手,脚在桌子下面踢了一下左手:“靠,在我面前装灯是不是?不会说话啊?”
“什么时候过来的?”左手看了阿瑟一眼,“干嘛穿那么正经?”
阿瑟大大咧咧的靠着椅子,吊儿郎当笑,“都毕业了,老妈让泡个正经的姑娘,那还不得穿的正经点儿?我妈也是,他儿子的审美标准有那么差吗?我总不会拖着一只牧羊犬回家吧……”
端着咖啡的服务员笑出声,托盘一晃,咖啡溅到了阿瑟的白衬衫,服务员一脸的恐慌,“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注意……”
“我还得谢你呢,不然还没理由把这身皮脱下去呢。”阿瑟看着服务员笑,看了我一眼:“我先去洗手间打理一下。”
“你和欧阳一起去师大了?”左手的眼神,有着挑衅的味道,“我有没有给你说过,欧阳毕业就要去加拿大读书?”
我恼火的瞪着左手:“你不是说欧阳不谈恋爱的吗?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儿,他喜欢进纪检部的小林,好像你多知道似的……”
“小林?欧阳跟你说他喜欢小林?你知不知道小林是……”左手突然停住,“你,不会是喜欢上欧阳了吧?”
我有点儿恼羞成怒:“怎么可能,你别瞎说。”
“欧阳喜欢谁跟你有关系吗?”左手的声音冷的象冰块一样。
阿瑟抖着手上的水,从洗手间里出来。
游淌
那天晚上,阿瑟没有离开,我们凑在左手在外面租的房子里喝酒,阿瑟的西装和白衬衫掉落了很多烟灰,领带的卡子也不知道掉到哪儿去了。
“你和小麦的月票用了吗?”我问阿瑟。
阿瑟叼着烟,眯着眼睛,一脸的流氓相,“用了啊,超级的爽,一个月省了好多交通费,原先全打车了,省好几百呢,小麦原先嚷嚷换工作,人家每个月给他4千,不干,为什么呢?还得外加500块钱的打车费,牛吧,nnd,在学校那会儿还看不出来这小子有这么股劲儿……”
我笑出声,左手仰靠在椅子上,运动鞋搭在床上,疑惑的看着阿瑟:“你俩用月票?”
“恩,不过省钱倒是省了,奖金没了。”阿瑟摇头,“高峰的时候坐不上公交车,为了用月票,只好每天9点以后才坐公交车上班,等到了公司,靠,楼下的必胜客都开张了……”
我被啤酒呛到了,为了用学生月票,阿瑟和小麦天天迟到?奖金和打车费比,不晓得哪个多,也只有这两个人能做出来。
“你们可以买车啊?”左手喝了一口啤酒,嗤笑,“费那个劲儿?”
阿瑟把名贵的西装一脱,扔到床上,“想买啊,我老爸你是不知道,真是部队里训练出来的男人,人家说了,想买,我自己赚钱买去,用他的钱,等下辈子吧,前两天我还可怜兮兮的找小麦商量,要不俩人想买辆奥拓凑合着,人家小麦有志气啊,那头摇的跟吃了摇头丸似的,死活不答应,说是要真买了辆奥拓,赶上去北京站接人,还得把小奥拓开进胡同里,最差也得打辆桑塔纳去接人,说丢不起那个人,靠,小屁孩儿现在脾气比我还大呢……”
阿瑟打量着左手的房间,看着我笑:“真是想不到,竟然毕业了,还真是怀念学校,怀念黑乎乎的宿舍,食堂想着也没那么差了,还挺想朱檀的文学欣赏课,那时候十八替朱檀代课,讲得那个意气风发,我在下面坐着还在想,这孩子谁啊?还敢讲唐诗宋词欣赏?对啊左手,你唐诗宋词咋样了?还念白字儿不?”
“我就不会背什么唐诗。”左手冷淡的扔了手里的空啤酒罐儿,“白日依山尖,黄河入海边。欲穷千里眼,更上一层板。能记顺的就这么一首,还是被爸用铁棍把我的手心都要打烂才记住的……”
左手重新开了一罐儿啤酒,一脸的不屑,我想笑,但没笑出来。
阿瑟重新点了支烟,拖了把椅子,挨着左手坐下,“我说兄弟,你啊,还真是得想想以后做什么了,你总的结婚吧?总的养家吧?这年头的女人市侩的很,男人要是没钱没房子没车子……得,我也不说了,说多了自己都烦,十八,来喝酒……”
阿瑟在左手床上睡着了,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发呆,不知道毕业后到底会怎么样,左手拿了啤酒罐儿,丢给我一罐儿,坐到我旁边,沉默的喝着啤酒。
“你毕业后有什么打算?”我问左手,其实自己更茫然。
左手摇头,“不知道,可能什么都做不了?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