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大堆孩子的嘲笑声中,安茉画完了黑板报,她画了青草地和原野作为黑板板的远景,旁边还缀了好看的花朵。周老师惊叹的从椅子上抱下安茉,带头鼓掌。韩老师笑得不自然,仿若她很期待安茉画不成似的。
“真是了不起的孩子。”周老师笑着抹抹安茉脸上的粉笔灰,“安茉,你为幼儿园做贡献了,老师给你一朵小红花。”
葛治国和余强扁着嘴看了安茉半晌,陶婷婷眨巴着长睫毛的眼睛似乎也没想到。安茉幸福的看着周老师在红花榜上自己名字后面贴上一朵红色玻璃纸剪成的花朵,安茉的眼睛亮亮的,至少以后有了可以跟别人交谈的资本,比如:我会画黑板报,幼儿园的黑板报是我画的。
“不要以为会画黑板报就可以骄傲,表现不好小红花还会拿下来。”韩老师轻轻嗓子,瞥了安茉一眼,然后葛治国和余强就很释然的不停点头,“对啊对啊,会画黑板报就了不起吗?一看就不虚心。”
下午,幼儿园的家长们都来了。安茉特意选了角落里坐着,她喜滋滋的看着家长们的眼神儿,只要他们多看一眼黑板报就能让她心里涌出莫大的满足。安茉更希望韩老师或者周老师能跟所有的家长说:看啊,后面墙壁的黑板报是幼儿园的安茉画的。
小仝妈无意中瞥见红花墙上安茉竟然有了一朵小红花,她很不满的去找周老师,“周老师,你是不是贴错了?小仝和安茉的名字挨着,我们小仝才应该得小红花。”
“没贴错,是安茉得的,后面的黑板报就是她画的,你女儿很有画画天分,应该好好培养。”周老师耐着性子给小仝妈解释着,她有点儿不明白小仝妈为什么那么执着小仝才应该得小红花。
小仝妈虽然不太满意周老师的解释,但听了黑板报是安茉画的之后并未有多少期待,没有安茉想象中的惊喜。别的家长都会自豪的跟别人说,自己的孩子做了什么如何。安茉的希望和期待变成了肥皂泡,噗的碎裂开,她呆呆的看着身边的朱玲小小的手翻着绿色的花绳,一会儿翻个青蛙,一会儿又翻个电线杆。
幼儿园孩子们给家长表演的游戏是钓瓶子,结实的木条拴上线绳,线绳的顶头绑上比火柴棍略粗点儿的细木条,要绑在中间位置。参赛的孩子们手持这样道具站在统一起跑线上,开始后会跑向距离自己差不多十米左右的啤酒瓶子,把绑住细木条的绳子竖着放进啤酒瓶子,要让细木条在啤酒瓶子里横起来才能钓住瓶子跑回之前的起跑线。很多孩子跑到中间,钓在空中的瓶子会滑落,那样游戏就无效。
安茉好容易钓起来一个褐色的啤酒瓶,葛治国和小仝互相使眼色,两人在跑的时候故意不停的撞安茉,瓶子滑落了。小仝开心的跑向终点,小仝妈在终点处的蹲着,给她的大宝贝儿子一个等待中热情的拥抱。
安茉远远的看着,她甚至忘了拎着滑落的瓶酒瓶子退场。安茉一直不知道妈妈的怀抱是什么味道,她开始有点儿懂得云志的坚持和倔强。安茉只记得外婆的怀抱,灰布衫下面的身体温度,瘦弱、温暖,却能让她从脚暖到心里。跑到终点的小朋友被守候在那里的爸爸孔武有力的双臂高高的举起,到处都是笑声和欢呼声,除了安茉。
这个世界真的让人孤独啊,没有一起玩儿的小朋友,没有温暖的怀抱,没有期待的眼神和温柔的话语。所有的记忆都是冬天,漫天的飞雪,还有厚厚冰层下面游来游去的小河鱼。白色的象童话,却没有温度,还不如黑板报上的粉笔颜色温暖,安茉喜欢上红粉笔的颜色,象火一样的燃烧温度能助燃内心的空洞和寒冷吗?
安茉想起铭洋的拥抱,原来身体真的能发散出来热度。从一个人身上,传到另一个人身上,一种友好的温暖的延续。
那个冬天
深冬大雪临门的时候,幼儿园的孩子们徜徉在北方冬天的快乐里。早上家长们拎着铁锹送孩子们上学,厚厚的雪岗子能到幼儿园孩子的胸前和脖颈。虽然被积雪淹没的危险性让学校担忧,但每个孩子却都期待自己突然掉进深不可测的雪岗子里,然后被家长和其他人从雪窟窿拖拽出来的那种白茫茫的快乐,可见人的本性是喜欢冒险的。
云志积攒的浸渍了自己汗水和体味儿的20块钱被艾姝爸偷偷拿走了。除去跟跑车的哥们儿一起吆五喝六的耍钱赌输了大部分,他还用剩下的几块钱买了劣质厚重味道的特酿,醉醺醺的一步三摇的在雪地上走着s路型回了家。
倒是有好事儿的猎人误以为艾姝爸醉醉的猫步是附近远山跑出来的狍子或者小爷俩,煞费苦心的追踪了半天才晓得是个醉了半宿的臭男人。二把刀的猎人狠狠的啐了艾姝爸的背影,恨恨的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