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什么?”安茉挣扎的时候,大表弟已经拽着麻绳绕着她跑,安茉的身上就缠了好多道道的麻绳。
“哥,要趴下才行的。”二表弟死命的拖着安茉的胳膊想让她仰面朝天的躺着,但二表弟毕竟比安茉小很多,他倒是没那么大的力气。
“绊她,绊她!”大表弟趁着安茉转圈解绳子,不停的伸出腿挡在安茉的脚边,安茉扑通一下摔倒在地。
大表弟就把手里剩下的麻绳又缠到安茉身上,还特意往栅栏上绕了绕。安茉再也没有力气挣脱,她的耳边是阳历年呼啸的寒风,她能看见灰暗的天空,偶尔会漂浮着吹的四散的枯树叶。远远的,还有那头倒霉的猪越来越微弱的嚎叫声,就像安茉耗尽的力气一样。
大表弟嘿嘿笑着解开安茉打补丁的棉袄领口,把他的小手掌比划成刀的样子在安茉的脖子处来回的摩擦着,“叫啊?叫好?”
寒风透进安茉的棉袄领口,她哆嗦了一下,就那么傻呆呆的看着天空。她已经没了任何力气,虽然明天早上还要一如既往的跑去屯子东头的小河边等妈妈。
“叫啊?你现在是猪!我们在杀猪……”大表弟不耐烦的一手拽着绑住安茉的麻绳,一手充当杀猪刀的手更加用了力气在安茉的脖颈处磨着。
“还不叫?”二表弟拽起安茉的一只手臂,狠狠的咬上一口,安茉疼的喊出声,“放开我!”
“再咬她!”大表弟似乎很满意安茉的叫声,更加快速的磨着充当杀猪刀的手,怂恿着二表弟继续咬安茉的手臂,哪有杀猪听不到嚎叫声的?
“你们这是欺负人!”没由来的一声喊,大表弟和二表弟都住了手,安茉看见小宝成抱着他的兔子气呼呼的看着他们,“看我不找你们爹算账去!”
小宝成嗒嗒嗒的跑开去找安茉的舅舅,大表弟和二表弟刚开始没反应的继续玩儿着。不一会儿,安茉的眼角就瞥见舅舅被小宝成连拖带拽过来了,大表弟还是知道自己做的不合情理。终于象做错事儿似的松开安茉站了起来,只有二表弟还在不停的摇晃着安茉的手臂。
“都给我起来!”舅舅火了,一把揪住超子丢到旁边,超子摔了个屁墩儿,舅舅拽起安茉,三下五除二拽到安茉身上的麻绳,照着大表弟小华的脑袋就是一下,“还反了你了?什么都能玩儿吗?”
“你打我,你打我?我告诉妈去……”二表弟超子哭哭唧唧跑开,他去找舅妈告舅舅的状,大表弟挨了打不敢吭声,但眼睛恨恨的瞪着安茉不吭声。
“快给叔公赔不是!”舅舅又要打小华,小华机灵的闪到旁边,小声的跟小宝成说,“叔公,我错了。”
“滚一边去!”舅舅撵走了小华,帮安茉把棉袄领口系上,“一会儿大舅给你煮肉吃啊,别气了。”
小宝成抱着长毛兔站在旁边不吭声,但依然是一脸的不高兴,很大声的咳嗽着。舅舅放低声音,哄着小宝成,“三叔,孩子回头我收拾他们,这事儿……别跟二爷说了,孩子不懂事儿……”
安茉拍打着身上的草叶,她是没想到自己不可一世的大舅舅还得管小宝成叫三叔。同宗同族,小宝成的辈份是和安茉外公平起平坐的,而小宝成的爹还是屯子的上任村长,安茉的舅舅怵他还是有原因的。
安茉走回院子里,猪架子周围的人都散了。
天儿也冷,大部分的都跑去外婆和舅舅的正屋热炕头上坐着,等着吃猪肉。舅舅请的杀猪手刀法和手法都很利落,一头三百多斤的猪不到两个小时就在他的刀下被大卸很多块。
舅妈和外婆还有三姨、四姨、小姨这会儿都在忙着脱猪头、蹄子的毛,猪头是要留到正月十五吃。大铁锅里翻腾了炖了好就的酸菜和萝卜片,猪肚子附近的肉被切成豆腐见方的大小丢进锅里熬煮。杀猪手叼着牙签端着调好的猪血盆靠在锅边准备灌血肠。
猪肠子也是由杀猪手负责清洗和挑选的,太粗的不行,太细的也不行。粗了猪血不够用,细了吃饭的人会背地里议论主人家太小气。杀猪手选了合适的肠子,两头扎紧,往里面灌猪血,随后就丢进熬肉的大铁锅里炖。隔个几分钟就捞出来用竹签子扎一下,根据里面渗出来的颜色确定是几成熟。
那会儿的猪肉是香的,油腻腻的肥膘肉亮晶晶的滑腻,不像现在的肥肉惨白色。那会儿的肥肉抓块在手里颠颠,手上沾满的油都透着亮。
安茉喜欢看舅妈从大铁锅里捞出煮熟了的豆腐见方的肉块放在案板上大片大片的切着。大表弟和二表弟时不时的跑到舅妈身边,舅妈就从案板上拿起几块肥瘦相间的肉塞给两个表弟,两个表弟就边吃边跑出去玩儿。切肉的三姨、四姨和小姨也会趁着舅妈和外婆看不见,往自己嘴巴里塞几块肉嚼着。如果背后有人经过,她们就放慢嚼着的动作装做没事儿人似的很认真的切着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