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里金效坤的好大哥形象,让金玉郎十分不适,甚至生理上都有了反应,让他翻江倒海的大吐了一场,仿佛误食了什么脏东西似的。
他自己可以是千变万化,但是希望旁人永远如一,因为千变万化也是需要力量的,对着一个人,他的力量只够他扮演一个角色。
他已经决定要和金效坤上演一场兄弟阋墙的悲剧大戏了,金效坤就该一坏到底,万不可横生枝节。
半夜开出汽车来,他先去了趟报馆。
报馆这时还有几个人活动,是印厂排字房的小徒弟领了最后一批稿件要走。
他也不惊动旁人,自己悄悄的进了办公室去,拿了几张《万国时报》,卷成个纸卷子带了出去。
天亮之前,最冷最黑的时候,他在绿杨旅馆里,和施新月见了面。
施新月自从被段人龙蛊惑着上山做了土匪之后,可以说是一天好日子没享受过,在山里活得像野人,负伤下山到了文县之后,又险些被伤病夺了性命,死里逃生之后离开文县,他的悲惨更进一步,险些在雪夜之中冻饿而死。
绿杨旅馆不是什么高级的大饭店,但是房屋温暖,被褥厚实,他到了这里,也就算是进了天堂了。
金玉郎到来之时,他刚从漫长的睡眠中清醒过来——许久没有睡过这样舒服的觉了,许久没有躺过这么柔软的床了。
金玉郎到达的时间,可以说是太晚,也可以说是太早,总之不是个出门见人的时候。
但施新月如今对他只有感激,绝不敢挑剔他这登门的时间。
慌忙下床擦了把脸,他给金玉郎倒了杯热水,又把被褥整理了一番,请金玉郎在床边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