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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暮云冷笑道:“自以为是。”这四个字简直就是给儿子造的。

袁克己早就发现当人爬到一定高度,有些事变的无足轻重了,比如来自从没上过战场的妇人的质疑,他笑了笑:“母亲教训的是,谨遵教诲。”

魏暮云一愣,很快意识到儿子是不和她计较,她连触怒他也不能够了。她撂下筷子,起身道:“我累了,要回去休息了……克己啊,咱们的命都捏在你手里,你可千万不能马虎大意。我是做好归西的准备了,其他人未必肯跟你陪葬。”她看了眼墨竹,公主的女儿交给她抚养,却被她养成这样。

袁宏岐终于奋起一回:“说的什么话?太晦气!”

魏暮云目光冰冷之极:“居安思危是晦气么?”

袁宏岐奋起失败,疯颠颠的继续灌酒。

墨竹抓住时机,笑着站起来:“母亲想回去休息了么?我送您。”

不等魏暮云出声,袁克己立即道:“你不能走,我有话跟你说。事关何怀卿,你不会不想听吧。”

魏暮云是知内情的人,冷笑着对墨竹道:“跑得了初一,跑不了十五,他让你留下,你就留下吧,看他能说出什么来。”

“送夫人回去休息!”袁克己大声吩咐。魏暮云被婢女送出去之前,回头瞪了眼儿子,带着没法言明的嘲笑:“自以为是的蠢货!蠢货!”但心里又觉得自己的儿子爱上大长公主的女儿,是上天注定。

袁宏岐未娶妻之前,对女人也曾天真过,但自从娶了魏氏之女,他便被上了枷锁,她只喜欢男女在一起的肉|欲,旁的她全然不在乎。她不是不懂诗礼,如果不懂,那还好办,他可以教她,然后夫唱妇随,作诗吟赋,作对神仙眷侣。可偏偏她什么都懂,就是不喜欢风雅的事,宁愿在床上缠绵一整日,也不愿意抽出一刻钟看看美景,品品茗茶。

他觉得她像一条色彩斑斓的蛇,让他窒息。

刚才见了一面,令人不快的感觉又来了。袁宏岐取出五石散,服了一剂,经过乐平郡王改良后的方子,起效很快,不久他就飘飘然的忘记了烦恼,什么战火纷飞,家族兴衰,妻子不贤,老天自有定数,他何必操心。

墨竹眼见老爹越来越洒脱,拿扇子不停的扇风,她心再次提起来,她听皇甫筠玉说过不少人吃了五石散不仅胡言乱语,个别还会裸|奔,父亲可别……

“不行了,热的难受,我要出去走走。”袁宏岐摇着扇,起身踱步向外,他才一出门,墨竹便听他‘哈哈’大笑,毫不夸张的说,跟发神经无两样。

“爹不要紧吧,我去看看——”墨竹想尽办法离席。

“你去看什么?”袁克己眼疾手快一把拽住她:“父亲有多少仆从暗中跟着呢,有事早来汇报了。”

墨竹心里叫苦,屋内就剩他俩了,侍候的婢女们只能算摆设,关键时刻,不帮袁克己压着自己,就算烧高香了。她故作镇定的道:“也对,我不去看了。哎,哥哥你弄疼了,快放开。”

袁克己慢慢松开她的手腕,但手掌从她手背上结结实实摸了一把才拿开:“……你老实点,我便不会弄疼你。”

她觉得这话别扭,可又说不出来别扭在哪里:“……哥哥,您不是有话跟我说么,怀卿那边的战事如何了?”

“据说前几日何怀卿带兵遇袭,差点死了,幸好跑的快,捡回一条命,但手下死伤不少。”

墨竹道:“兵易得,将难寻,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跑了就对了。再说了,胜败乃兵家常事,小战役输就输了,几场关键战役打胜了就可以。”

“啧啧,真能维护他。”袁克己冷笑着,忽然伸出食指去抬她的下巴:“既然这么爱他,为什么还要与别的男人不清不楚?”

他动作轻佻,引起墨竹极大的厌恶,打开他的手,冷声道:“我与谁不清楚了?若是说乐平郡王殿下,您不是亲眼所见他穿着女装,并说不喜欢女人的么。”

“我觉得我被骗了,他那天做女子打扮,不过是为了消除我的疑心。”

“……你要是这样想也没办法,反正怀疑人不用证据,凭空想象就行了。这段日子,我确实和他常常见面,但每次都在父亲在场的情况下,你想怀疑我,怕是父亲也不会同意!”一番话说的袁克己沉默了。她淡淡的问:“哥,还有怀卿的消息么,没有的话,我想去休息了。”防止他再来拉扯她,把手臂拿到桌下,放在膝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