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馕糠的夯货,历来没主心骨,全听他媳妇的!真是家门不幸。”
以昨晚的架势,她相信敏忠绝不仅仅是想抖落出柔珠有孕,可能还有想把事情闹大,让韩氏不忠一事传到父亲耳朵中的打算。可惜他母亲当机立断,把事情压了下来。
否则秦梅荣可能现在不会安然的躺在床上了,怕是已经被这件事气的昏死过去,还没醒过来呢。
秦梅荣嘴里一直叨咕着骂敏山窝囊,明妆全做没听见,低头削降火的梨。过了一会,大概他气消了,撑着强坐了起来,对明妆道:“你扶我去书房,我有东西要交给你。”
对公公的要求,不要问为什么,只需照办就行。于是明妆朝一旁的丫鬟使眼色,让他们去扶老爷子。可这时,秦梅荣又火了:“我让你扶!”
“是--”待丫鬟给秦梅荣穿好鞋子后,她扶着他,颤颤巍巍的出了暖阁,向他的书房走去。一路上,秦梅荣步伐始终微颤,让明妆捏了一把汗,他又不许别人跟着,都得靠明妆自己的力气。
终于好不易到了书房,明妆让他坐好后,关上书房的木门。拭去额头的细汗,道:“爹,还有什么吩咐?”
“你去把西边靠墙书架最上层的一摞书拿掉。”
明妆照搬,搬开那摞书:“搬完了,爹,您要看这些?”
“你敲后面的墙壁,看是不是空的。若是空的,你拿簪子划破沿着砖缝划破墙皮,那几块都是活砖,你把砖头拿出来,里面有东西。”
明妆用指关节敲了敲,里面传出空空声响,是个暗格。明妆突然来了兴趣,暗格里面放的可都是好东西。她踮起脚尖,拿簪子按照秦梅荣吩咐划开墙皮,果见到几块活砖,小心翼翼的取出来后,向空洞处一望,见里面是个红色的布袋,用簪子挑住袋口的绦绳,把袋身拽了出来。
吹净上面的灰尘,拿到秦梅荣眼前:“里面是这个袋子。”
秦梅荣无力的摇头:“不用给我看了,那里面的每样东西我都熟悉。你自个察看一下吧。”
那口袋西瓜大小,从外表看里面的东西凹凸不平,明妆好奇的解开,向内一看,不禁抽了一口冷气。里面竟全部是女子的首饰,珠宝翡翠,金簪玉石。
“这是……敏湛生母的东西……你收着罢。我本想等他中了进士,离家时给他的。但是……咳,咳!”秦梅荣道:“老大有了孩子,这家里以后变成什么样,我也没法预料了。你早收着,我也早些放心。”
听说陶姨娘的东西,明妆只觉得这珠宝烫手,毕竟陶家当年抄家,是不可能留下东西给她的。这些值钱的家当,应该全是……
“她随我来泞城后,也拿了一部分钱购置了些田产。为的是你婆婆能容她。可惜……”秦梅荣悲哀的叹息,往事不堪回首,他默然道:“之后她剩下的东西,都在这里了。早些年,你婆婆和敏山还来问我要,我都推辞说没了。现在你拿着了,也别叫他们知道。”
“……我明白。”
秦梅荣想起伤心事,咳嗽的越发厉害,明妆赶紧放下布袋给他捶背。他则示意她住手,气若游丝的道:“你磨墨,我给你写个字据,陶家的钱……不能让他们拿去。就算我死了,有这个字据,他们也不敢不认!”
“爹,别说这种话。敏湛再过个把月就回来了。”
“磨墨!!”秦梅荣气道:“为什么你总是要我凡事说两遍?嗯?”
明妆只得倒水磨墨,润好笔后夹到公公手指间。秦梅荣思忖半晌,把田产数目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后才落笔,一气呵成,写好字据。
明妆一边吹干墨迹,一边看纸上的内容。这份字据最恰当的说法是遗嘱,他详细的把身后遗产做了分割。明妆得承认,虽然大多数时候,秦梅荣对待几个孩子极为不公平,酿成今日三个儿子性格各有缺憾的悲剧。但在写遗嘱的时候,终于清醒了一把,实事求是的将财产做了归属。
敏湛所得按照,明妆粗略估计,也就占秦家全部家产的十分之一。
也就是当年陶姨娘出资所购的资产。
“你放心,你婆婆不会不会认的。”秦梅荣把那袋珠宝首饰塞给明妆:“敏湛为官的前几年在翰林院任职,是入不敷出的。这些……你拿着,别告诉他。若是叫他知道……他是不会用的!”
明妆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上辈子要分家。敏湛死活不同意争财产了,倒未必是碍于庶子身份,而是没法开口去争生母的卖身所得。她不知其中隐情,代替敏湛争夺,相信最后秦家的妥协,也是在背后笑够了,才松的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