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其实沈氏身边的丫鬟早就发现姨娘不在了,一早就报了少夫人杨氏,杨氏也没放在心上,直到自己丈夫来过问,才觉得不好,命人仔细搜查,终于被人发现沈氏落了井。将人打捞上来,哪还有气儿。
全府上下都看着呢,梦庆便叫人去衙门请了仵作来,那仵作验了的确是不慎落水淹死的。沈氏戴的首饰一样不少,又没有被人殴打的外伤,便开了正常死亡的文书,许刘家掩埋尸首。
梦庆伪装的并不好,挤了几次都没眼泪,明妆很贴心的给他送上了沾了辣椒水的手帕,让他揉了眼睛,终于扮演了一个悲伤的失去孩子的父亲。
卓小安自始自终都站在人群中,面无表情,明妆觉得他整个人都冷飕飕的渗人,心道这家伙绝对用不得,让他找给敏湛修书斋的泥瓦匠那件事也算了罢。
尸首已经盖了布,突然被一个公差掀开,问道:“昨天这院子里还有谁?”
梦庆自以为准备的妥帖,立即道:“是在下的小妹和女婿回门,昨夜住在这里。”目光引向敏湛和明妆。
明妆立即碰了碰敏湛的手,示意他不要胡说。方才寻不见他,不知他去了哪里,结果来了捕快和仵作,他倒是出现了。
她心提在嗓子处,心说要是秦敏湛这会抖落出来,可就热闹了。
“啊,原来是秦举人,这几日您不去书院讲学了,我们少爷还念叨您呢。”
敏湛话到嘴边忍了几次。耳畔竟是明妆那句‘你们秦家就例外’?例外?当然不例外。既然自家如此,又能要求刘家没有见不得人秘密?可是如果这样想,那么以后呢?自己为官,遇到族中事务,是不是也要法外开恩,包庇窝藏?如果是那样,自己和那些贪官昏官又有什么区别?这时觉得手上一暖,低头见是明妆的小指勾在了自己指弯里,心里更是难受。刚才他全听到了,幕后主使当真是刘梦庆。如果自己把真相说出来了,让梦庆去坐牢,自己妻子不知要多伤心,怕是不会再理自己了。当即心下一横回了那捕快:“劳烦小兄弟回去告诉谢公子,我过几日就去书院,大家再论典籍。”
“这妇人失足落水,希望没惊扰到小老爷。”那捕快挂着笑容,挥了挥手:“看在秦举人的面子上,今个咱们兄弟就这样回了吧,就当什么都没看到。”他对其他的捕快如此说道。然后领着仵作,大摇大摆的往外走。
明妆狐疑,问敏湛:“我怎么觉得他话里有话。”
敏湛贴在她耳边低声道:“那沈氏既然是生前落水,为什么指甲完好无损,没有丝毫抓绕井壁的伤痕?那捕头发现了,看我在这里,才没细问。”
明妆心道,原来方才那捕快掀开白布看的是这个疑点,她追上梦庆将这事说了,梦庆赶紧让人包了些银子塞给那领头的公差,将人安稳的打发了。待明妆回来,发现敏湛又不见了,问了绿衣才知道他去了沈氏住的偏房处。她远远就见敏湛站在窗外,似在查探什么,立刻上去,好奇的问:“在看什么?”
敏湛指着窗纸上的一个指尖大小的窟窿道:“卓小安应该先在这里吹进了迷魂香之类的东西,毕竟这院昨晚是你我,沈氏觉得安全,可能没存防备,而沈氏并未卸妆,可能在等什么人,有人告诉她今夜会过来看她。”他揩了下窗栏上的白色灰烬:“香灰还在。”又走到门边的防火水缸前:“卓小安将沈氏拖到这里,将她按进里面淹死,之后拖去抛尸。”
一席话说的明妆毛骨悚然,仿佛卓小安就在自己面前杀了沈氏:“这些你都看到了?”
敏湛摇头:“没有,我猜的。”
明妆觉得他殿试中了二甲简直亏了,他就应该考个一百多名,直接去当县令,审讯民间案件。或者去刑部做事,而不是进入翰林院。
敏湛心特虚,好似沈氏是他派人杀的一样,叮嘱明妆:“香灰应该擦去,水缸里面兴许还有沈氏落下的首饰或者头发,也该清理干净。还有沈氏房里的丫头,也得叮咛她不要乱说。”
她推着敏湛的后背往自个房里走:“没多大个事,仵作已出了溺水而亡的文书。一会大哥就买炮回来驱晦气了。还是关心一下今晚咱俩搬去哪里住吧。”
敏湛又道:“沈氏尸体的指甲在下葬前应该做些划痕……”
人心思太缜密不好,容易受累。明妆嗯嗯的答应:“你放心,我会告诉大哥。”
明妆见敏湛一路走来都低着头,不禁再次发问:“你丢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