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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庭举与妻子交换了眼神,老脸有些挂不住:“你听说家里发生的事情了?”

“听姐姐说了。但姐夫放心,小事而已,不足挂心,如果信得过我,我自有办法化解。”

“什么办法?”

“孙家是来讹钱的,不与他们对峙就是了。”

“谈何容易,纵有家财万贯,刘家说大了是个豪绅,说小就是个草民,比普通耕农多几亩田罢了。告到官府,官府叫我们去应诉,怎敢不去啊。”

左怀堂凑到刘庭举耳边,说了几句话:“我日子也过得去,但过的忒难捱,三年前镇守太监换了人,赵公公嫌弃我曾经从鞑子刀下救过赵公公,要不是我平时没少塞钱,早叫我一边凉快去了。这回,我倒是有个主意,对咱们都好……”

明妆离的近,听的清楚,心想自己的记忆果然不错,现在大同的镇守太监果然是姓赵的变态公公。

刘庭举听罢,长舒一口气,眨了眨眼睛:“亏兄弟你来的及时。这件事全都依你!”很快挣扎着坐起来,吩咐:“快去准备酒菜筵席,我要与怀堂兄弟叙旧。”

“不急,姐夫身体要紧。现在没有旁的担心了,您好生养病。”又安慰了姐夫几句,便要告辞。

这时刘左氏忽而想起了什么,吩咐:“去,把桂枝叫来,伺候左四爷洗洗风尘。”

“她还在?”自己五年前住在这里时,服侍过自己的婢女,说来奇怪,他竟然还记得这个名字,不禁苦笑:“还没嫁人?”

“这就是你的家,你的奴婢嫁的什么人!”刘庭举道。

可左怀堂分明记得五年前,这个人巴不得把自己捆绑了送官,但今时今日,见惯了生死,当年那点小排挤,又算得了什么。很快桂枝姑娘就赶了过来,一见左怀堂,愣了愣,进而温声道:“四爷随奴婢来。”

待左怀堂去了,刘庭举狐疑的问妻子:“你叫他来的?”

虽然刘左氏也怀疑弟弟来的蹊跷,但此时此刻弟弟在家,她的腰板挺的更直了,新仇旧账一起算,拿话语敲打自己的丈夫道:“是呀,要不然这家再折进去几千两银子,怕是你躺着的这张床榻都得卖了!”

刘庭举憋着一口恶气,活活咽了下去:“是,你兄弟来的及时,救了咱们刘家,是大恩人!”

刘左氏微微一笑,不睬丈夫,对明妆道:“你爹病着,你年纪小,万一染了一星半点的苗头,你受不起。你没见你二哥就来过一次么,你日日陪在这里做什么!去,找明舒玩去。以后少来,等你爹养好了病,再带你玩。”

明妆咬着手指,含着眼泪问爹:“我……打扰爹养病了吗?”

“你说的什么浑话?!”刘庭举训斥妻子,但心里明白妻子这句话实质在于点出梦庚没来看自己。心想也是梦庆被打的遍体鳞伤,尚且来过三五次,梦庚却只露过一次面。越想越气,吼道:“都去,都出去!以后哪个不好好读书,在这里消磨时间,我打死他!”

刘左氏便顺势抱起明妆,扭身出门,一边走一边说:“明妆,记住了,好好读书,你爹最喜欢知书达理的人了,就像你三姨娘。”

气的刘庭举干瞪眼,半天才缓过起来,奈何此时正要依靠左怀堂,不敢发怒,还得硬挤出没事般的温和笑脸。

左怀堂用过晚饭,去看望自己的大外甥梦庆,还没进门就听到梦庆扯着嗓子喊:“你个不长眼的贱人,老子还没死呢,就敢偷老子的东西!”

一女子哭诉:“少爷您息怒,金疮药奴婢只想给您收好,不曾想偷啊。”

给左怀堂领路的小厮,已经司空见惯,本想进去禀告,被左怀堂拉住,直接推门进去了。一个女子跪在地上,低着头看不清容貌。倒是床上趴着那位少爷,一看就知道是自己的好外甥。

“哪里来的送碳黑子,敢往爷的屋里窗?!滚出去——”

左怀堂可不是善男信女,他当年敢掏刀子捅人的时候,梦庆还穿开裆裤呢。他一把揪起梦庆,骂道:“毛都没长齐,敢骂你舅舅了?!仔细老子把你肠子从嘴巴拽出来!”

梦庆定睛一看,认出是舅舅,喜道:“真是您——您什么时候来的?”左怀堂放下他:“来了半日了,听说你被打了,过来瞧瞧你。”

梦庆心里呼的尤其一把火,把胸口抱着的引枕抽出来砸向圆月:“这院子里是不是都当我死了?舅舅来了这么大的事竟然没人来告诉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