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易端起茶杯,很小心地避开桌上装裱好的字,抿了一口,“急什么。一心向着陛下的人够多了,”他意有所指地看了愤怒的常恒一眼,“总也得有个人向着她,这才公平。”
常恒被他这一眼看得怒火攻心,脱口而出:“你要什么公平,你就是偏心你的学生!”
满室寂静中,两鬓斑白的老人面色平静,毫不避讳地坦然承认:“我自然是偏心我的学生,我派门风,一脉相承。”
常恒说不出反驳的话。这是事实。
她还在的时候,对今上已不是偏心二字就能概括的了。
作为最最得意的门生,王易偏心她,本没什么可以指摘的。
王易的手抚过那幅字,“拒青,回绝之‘拒’,青史之‘青’……这个名字还是先皇后起的。她年少时何等惊才绝艳,从被元家收养,就注定了不得善终,一生无名。这么多年,每一步都是刀口舔血,这是她自己选的路,我没什么可说的,但是今上……我不能眼看着他糟践这些心血。你我半辈子前朝后宫苦心经营,她投注一生才得到今日局面,就是让他这样肆意的吗!”
常恒有心想为陛下辩解几句,但他说不出口。
因为今上确确实实,是想把最后的敬国皇室血脉带进坟墓。
皇室子嗣稀薄,到他这一代,嫡系只剩下他一个人。若他一生不再与人结成命契,这一支血脉就此断绝。
他想用自己给她陪葬。
可是她付出多少才让他坐稳帝位,不是为了让他用余生给她殉葬的。
但常恒到底想为他说句话,“赵鸿被逐并不冤,他只是忠于皇位,并非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