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恒提着琉璃宫灯拾级而上,给为首的一个眼神,示意他们退下。他衣角沾了些露水,顾不得御前失仪,轻轻推开门,向着那道孤独人影深深一揖,“陛下。”
影影绰绰的烛火映照满殿金碧辉煌,极致的繁华加身,却衬得那人背影愈发单薄孤冷。常恒来时接到消息,说他自傍晚处理完政务便一直在这里站着,连衣摆上的褶皱都不曾变过。
他面前是一副巨大的地图,画着敬国辽阔疆域。
他站得笔直,像有一竿竹子从皮肉中生出,强硬地撑着脊骨。君临天下的帝王俯瞰自己的领土,大抵就是如此;可常恒知道,他看的不是领土。
皇帝听见他的声音,终于轻微地动了,他轻声道:“常恒。”
“老奴在。”
“河中府在哪个州?”
常恒的动作一顿,“老奴依稀记得,是山南州。”
皇帝的手指划过地图,摩挲纸张的轻响停顿,他点了点头,“是山南州。”
他缓缓转过身,“芍药在山南的别名,叫作‘将离’。”
常恒僵住。
他早就知道,能造成这么大影响的,从始至终,都只有那么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