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母后一生囚困深宫……呵,说是母仪天下,其实她只有那一片四四方方的天空,年复一年等着一人垂怜。先生说世间有许多好景,她未见得一眼山河湖海,便郁郁而终。
“我不想这样。”
这是惊世骇俗的论调,她却并不惊讶,也不觉得身为乾元的自己听了一个坤泽如此悖逆之言应当驳斥。她只是轻轻叹了口气,“殿下如此宏愿,非世间至高之位不能达成。即便登上那个位置,此事也非一日之功。”
“此事万千艰辛,也许数十年,也许数百年,我甚至等不到那一天,我都知道。”师斓用力握着茶盏,好像从那里汲取到了一些珍贵的热度,“知其不可为而不为,非吾心所向。”
他不躲不闪看向她的眼睛,那双属于孩子的眼睛璀璨如骄阳,“世间无人一试,我愿做第一人。”
她静静注视着他。
良久,年轻的臣子向自己的君主深深一揖:“殿下愿做第一人,臣——愿为殿下驱使之人。”
【伍】暴雪
兴康十八年,元月,深冬。
拒青坐在清和殿偏殿窗边,白衣曳地,对着一盘残局。
师斓知她今日来,早早去折了几枝梅花,撑着伞踏雪而归。远远见她又在窗边坐着,急急几步赶上来,把落满雪的纸伞收了立在门边,进来便不由分说关了窗。
“怎么又不关窗?这样冷的天,回头着凉。”
听见学生日常的唠叨,她只笑了笑,“殿下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