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圣旨来得突然,她在疾驰赶往的途中,不下十次地设想过可能面临的局面。诸如一声碎瓷之后自帷幕后冲出五百刀斧手,再诸如大殿之上群臣聚集,等着将她当场定罪。
独独没想过会是这般情形。
师斓眼角一抹靡丽红痕,他强忍着烧穿他五脏六腑、四肢百骸的滚烫,向叶疏白露出一个挑衅的笑。
手指一勾,素白里衣滑落。
作者有话要说:叶疏白:我脖子都洗干净了你就给我看这个?!
第2章
【肆】芍药
师斓觉得自己仿佛枕着一层层光怪陆离的梦。
所有的感官都被封闭了,整个世间看不出是彩色还是黑白,每一次呼吸都被人主导。清冷的雪松气味是一片浩瀚的海,他是其中颠簸的一叶孤舟,在风口浪尖被抛上云巅,又坠入无尽深海。
他睁开眼睛,侧着头,目光落在枕边的人身上。那人闭着眼睛,呼吸浅慢,衣襟有些松垮,露出右侧锁骨下两指处一道旧伤。
不必看他也知道这伤贯通,在肩胛下还有一处出口。——大概无人知道,当朝宰辅竟受过这样致命的伤。
他这样看着,从心里升起一股莫名的满足。他的头发有些长了,乌发缠在叶疏白单薄的手腕上,触目惊心的纠葛,像是某种命数的注定。
顺着这个方向,他的余光里铺开一段艳丽的红。
他喜欢芍药,自登基后,宫里种了不少。广和殿外也不例外,都是他亲自选的花种,现下已是六月,花都开了。赤红的花瓣打湿了,经雨水摧折,在汉白玉的地面上染成一种浓郁得化不开的深重,血似的殷红。
雨越下越大,木质的窗棂上印出一个一个深色的圆点,檐角的铜风铃悠长脆响,他的意识逐渐飘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