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卓雍掸了掸天青色的曳撒起身:“走吧,咱们进宫去寻皇上,总不能让你真嫁了。”
也不知道他到底跟昭睿帝说了什么,反正两人足足在嘉明殿谈了一个时辰,而后陈皇后也去了嘉明殿,第二天他便颁了旨意下来,选了太后娘家的女子陪嫁,太后气得又去哭了一回太庙。
沈琼楼对这种手段大为佩服,忍不住问他:“你到底跟皇上说了什么?”
殷卓雍撇嘴笑:“他做事最爱瞻前顾后,经不住人说两句就改了主意,什么沈家世代功勋,强行让你陪嫁,只会寒了老臣的心,再或者对夫妻之间不要硬来,不妨先示好再徐徐图之,一张嘴长在人身上,还能说不出道理来?”
沈琼楼冲他挑了挑拇指,老哥,你行!
他吩咐陈河备马车要出门,沈琼楼问他去哪儿,他偏头一笑,艳若春华:“你家。”
沈琼楼一怔:“你要做什么?”
殷卓雍唇角一勾:“好歹我保下了你,这么大的功劳,没有做好事不留名的道理吧?”
沈琼楼不知所谓,想要跟去却被他拦住了,他坐上马车径直去了沈府,正好沈老夫人在,见着他十分愕然,不过还是让座道:“王爷请上座,王爷是有何药师?三丫头呢?怎么也不见她跟着?”
她也知道了沈琼楼不用陪嫁的消息,顿时整个人都送快了。
殷卓雍含笑道:“老夫人不必客气,本王来是为了劝老夫人宽心,皇上选贵女陪嫁公主的事儿本王昨日已经进宫去跟皇上畅谈一番,皇上已经另定了人选,沈长史那边,老夫人和侯爷夫人不必再焦心了。”
他当然知道沈家人知道,不过故意说出来罢了。
沈老夫人一怔,这才知道昭睿帝为何突然改了主意,起身由衷感激道:“犬子就这么一个闺女,又是最小的,打小便放在心尖上养着,原本听说她要被送去陪嫁,犬子听闻急的五内如焚,多亏王爷在皇上面前进献良言,保下这孩子,老身不尽感激。”
殷卓雍虚扶一把:“老夫人不必客气,沈长史在本王府上尽心任职,本王与她甚是投缘。”
沈老夫人又感激几句,但等这个劲头稍稍过去,听着殷卓雍的话有些不对,传闻中这也不是个好相与的人,更不像是会为了区区一个长史特意找皇上卖人情的人。
她心里有些不安,沉吟片刻,小心试探道:“这孩子也常跟我说起王爷,她敬王爷如长辈,一直小心当差,不敢有分毫懈怠。”
殷卓雍唇边浅浅泛起个笑来:“本王却没拿她当晚辈。”他忽又转了话头,状似漫不经心地问道:“听闻老夫人再给沈长史寻亲家?”
沈老夫人拄着拐杖的手不由得紧了紧,尽量沉稳道:“正是。”
殷卓雍道:“老夫人也知道魏朝律法,成亲之后便不能继续为官,本王对沈长史十分中意,况且皇上也是瞧在她是我府上长史的份上才网开一面”
他慢慢地拖长了腔:“老夫人和侯爷都是聪明人,想必能明白我的意思?”
他本也可以直接上门来胁迫沈家,把沈琼楼嫁过来,但那样结亲便成了结仇了,她嫁过来心里也得有块疙瘩,再说沈家吃软不吃硬,万一效法当年太平公主,为了躲避和亲,把沈琼楼送进庙里带发修行,那他可真是得不偿失了。
与其来硬的,倒不如先送个大人情给沈家,然后用话提点他们,沈家人大都聪敏,听了这话定然知道他的意思,再不会急着给沈琼楼寻人家了。
沈老夫人脸色忽青忽白,她这辈子都没怎么低过头,但想到孙女,最终还是服了软,沉声道:“老身知道王爷的意思。”
聪明人不必多说,殷卓雍无声地一笑,转身出了锦川侯府。他坐在马车上敲了敲车板,陈河欠身掀开轿帘子:“王爷有何吩咐?”
殷卓雍道:“你回头去问问睿王亲王结亲的礼数,还有聘礼彩礼什么的,都问详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