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这男人,让我有些手足无措,不知改如何应对。
这时我才明白,书中读的道理,在现实中,几乎没有用武之地。
我小瞥了一眼窗外,又到了千里莺啼、万物放声的季节,我的心也开始黄鹂三两、秦桑低眉,我自嘲一笑这便是一见钟情么?
若美好的爱情与家族的复兴能够兼得,那岂不是春风得意马蹄疾?我可真是色胆包天、贪心不足啊!哈哈。
人生翕炊即亡,当轰轰烈烈一场。喜欢就去追,于是,我挺了挺腰,用更加工整的小楷,缓缓写道天骄内院,外人止步。
也许心中有胆,我竟然放下毛笔,直视刘彦,流利地道,“可自由出入之男者,一为太医令、太监也,此一类内循法度,外重阳德,莫敢逾越,陛下定非此中之人;二为外戚,然妾今日初到,思随乡动,并未尽礼,且位卑家贱,达官贵戚自不会太过上心;三则为天家陛下,妾观陛下神韵,自有威慑天下的威武气势。所以,妾斗胆猜测,您便是天子无疑。”
刘彦随意用手抹了抹衣衫,算是擦干了沙果遗留在手上的果汁,而后揉了揉下巴细碎的小胡子,上下打量着我,说道,“哈哈,哈哈哈!公孙家族的人,果然聪慧无比,你才刚刚入宫,便有如此见地,真不知是福还是祸啊!哈哈哈!”
我薄唇微抿,低头不语。
短暂安静,天子厚重的声音又复传来,“听陆凌介绍,丫头你博览群书,最喜欢哪一本啊?”
我正打算开口,却发现自己竟又口吃起来,于是提笔落字,“皆喜,卷卷多情似故人,古人下笔实如神;亦皆不喜,本无心思学圣贤,皆因口吃不能言。”
写到这里,我竟第一次因结巴而自叹。唉!时穷节见,用时不能!
“答得妙啊!”刘彦微微一笑,一双炯灵大眼直勾勾的看着我,“丫头,你此来所为何啊?莫不是被孤太过英俊的脸庞招揽而来?”
听闻此话,我心中哭笑不得,不是你降诏招我而来的么!
“奉诏而来,博君一笑!”四个字落在纸上,刘彦依旧微笑,只是眼中流过了一丝寒意和无趣。
我轻咬朱唇、罗衣摆动,犹豫了一番,提笔落字。
在真猴儿面前,我便不装猴儿了!
“彰武立大户,长女待闺中。忽闻君降诏,匹马入深宫。家族振兴业,怎敢念西东。茫茫思卿事,今宵秋月松。”
一首算不得押韵的小诗,在宣纸上倾泻而出。
我在字里行间慢慢倾诉着情感,收笔后,我不自觉地深深舒了一口气,我不想继续自欺欺人,所以我便将一直以来的沉重心事,今日仰慕君王的少女情怀,一吐无疑。今后,发配冷宫也好,打回原形也罢,我都心甘情愿了!
只是,外祖母的良苦用心,我可能便要辜负了!
我低头不语,对面也未见动静,倒是云沫、文鸳二人,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天子一怒,岂是我们三人便可承受的?
哎,连累她们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