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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文应是个深懂得应该消失的时候消失,应该出来的时候出来,该无声的时候无声,该出声的时候出声的深宫高手,此时见状忙凑上去道:“官家,咱们上去便能看到那位王姑娘了,保不定,还不止是王姑娘呢!”

仁宗脸一红,他带着少年那种特有的别扭劲顿足道:“你这奴才胡说八道。”一边急急地去了。

果然一进去,便听得莺咤燕叱的一叠声请下安来,满堂花红柳绿地炫了眼睛。仁宗虽然也见过满宫的美女,可是宫女和官眷毕竟不同,且他正是少年面嫩之时,忽然间面红耳赤,顿时知道了今日这赏菊花会的用意来。

不过他是天子,自小被教导千军万马中端坐如故,更何况是几个女眷,脸只红了一下,便拿出天子的养气功夫,镇定地坐了,注目看着满场女眷。

说是满场,其实人不多,只不过华景亭地方小,比不得殿中,因此也显得满满的。仁宗一边看,一边与方才杨太妃的介绍相证着。

坐在太后下首的,自然是她娘家的侄女刘氏,坐在刘妤旁边的,却正是方才那位王氏,方才介绍时,也只是含糊地说了一声“通家之好”,便没有介绍其他。但是她坐在这个离太后这么近的敏感位置,不由地仁宗心里也多想了一下。但是却没有想到,今日独她是没有介绍家世的。

另一边坐在杨太妃下首的都是熟人,一个是越国大长公主的女儿郴氏,另一个已故中书令郭崇的孙女郭氏。

越国大长公主是太宗最小的女儿,仁宗的姑母,郴氏从小便时常随母进宫;郭氏的母亲李氏是明德太后的妹妹,素日里与杨太妃交好,郭氏便也曾随母入宫几次,虽然不如郴氏熟悉,但却也与仁宗见过几面。

其下依次看过来,一个是已故大将曹彬的孙女曹氏,另一个是已故骁骑卫上将军张美的曾孙女张氏,还有一个杨氏与尚氏,因介绍到后面,仁宗一时也记不得了。

第二十八章 惆怅

众女本来说笑着,见是仁宗进来,顿时都显得拘束起来。

杨太妃见众人拘束,便有意把气氛弄得热闹些,指了自己右手边的那盆菊花道:“官家,”你看这盆菊花开得好大。”

这盆菊花的位置,恰好在郴氏与郭氏的中间,杨太妃引得仁宗这样看去,恰是引得他把目光对准了郴氏和郭氏,尤其以仁宗的视角看来,郭氏的位置更接近一些。

见仁宗看过来,郭氏忙低了头,只觉得脸庞烧红。但听得仁宗先是很肯定地说:“嗯,看起来有些象金万铃……”忽然止住,有些犹豫地站起来欲走近,忽然省到了什么又坐下来,细看了一些终于可以肯定:“嗯,叶子比金万铃尖,那是龙脑了。”这边向杨太妃卖弄似地说:“龙脑于菊谱上是第一品,怪不得呢,儿臣殿里有几盆金万铃,看着相似,神韵却差多了。菊以九月这花,以金色为上品,金色中又分深浅。龙脑这种花,花独得深浅之中。母妃且闻闻看,是否香气芬烈,甚似龙脑。”

杨太妃却不动,笑向郭氏道:“清秋,你帮我闻闻看,可否香似龙脑?”

郭氏正红着脸低着头,听了此言,待要羞涩退让,忽然心念一转,抬头闻了一下,笑道:“果真有龙脑香呢!”

刘太后冷眼旁观,见郭氏神态落落大方,心中暗暗点头,便笑着插话道:“官家说这龙脑是第一品,但不知道这些一品二品的,以何定高下呢?”

仁宗见太后问,更是谨慎的先想了一想才开口:“菊之分高上,先以色,然后是香,最后是态。”

太后扫视众女一番,嘴角微微含笑道:“若以色分,当以何为先后呢?”

仁宗道:“菊花又称黄花,自然以黄为先,其次为白色,菊花是秋花,应西方之气,西方属金,当为白色。紫色是白色之变,红色为紫色之变,其余颜色,又居其次。”

刘妤也要凑趣,拍手笑道:“我却不明白了,照官家这般说,黄白两色最好,我素日常见,却是黄白两色最多,倒是其他颜色较少,尤其是那种非红非紫的,又是那种绿色的,都是希罕名种,特地相问则个。”

仁宗笑道:“物以稀为贵,但却不见得稀者就是上品。论品相者,除了色,还有香与态。正是因为黄白两色最多,因此这两色中的上品,便是万中选一,香气悠远,分叶流瓣,自平常中见真国色,倒比那些虽然弄了稀罕之色,却又香与态不齐全的更见底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