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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恒心中暗惊,太宗这是在交待后事了,但听得太宗又交待了秦王延美的后人,他这边连连应着,心中不禁暗想,父皇真是糊涂了,这当儿不交待朝政,却将这些陈谷子烂芝麻的旧人交待了,有什么意思呢?

却不知这几个人,在太宗的心中,耿耿于怀已经一辈子了。他夺兄之位,虽然自我说服是天命所归人心所向大势所趋,但是德昭德芳廷美的死,是他一辈子的心病。虽然他自为帝以来,大臣们小心翼翼地不敢提到这话题,稍擦点边儿都遭被贬流放这等下场。但是人到了最后的关头,身体衰弱必然会带来心底的虚弱。因此上倒是这几件事,萦绕心头最久。须得交待了才能安心。

太宗闭目片刻,看着太子,缓缓地道:“自元僖去后,看着老四老五们闹腾,你倒是不动。你心里真的对大位没有想头吗?”

赵恒心中暗惊,谨慎地答道:“儿臣若说没有想头,那自然口是心非。但是人选如何,那是父皇定的,做儿子的,只有尽自己的心做好每一件事,父皇自是能看到的。若当真不是儿子,那儿子也一定尽心辅佐兄弟们。太祖、父皇创下这片基业不易,岂能为一已私心,乱了国家呢!”

太宗点了点头:“单是这点心,便胜过了老四老五。自元僖去后,长幼有序,朕主要是看着你。这三四年来,朕不提这事,一则免你又落得你大哥二哥一样遭人算计,二则也看看这些事与你是否有关,三则看看你平时行事。如此几年,这才定下了你。”

赵恒出了一身冷汗,暗暗想小娥当日之言,果然一切说中。

太宗闭上了眼睛,休息了一会儿,又缓缓道:“朕指给你的李沆、李至是老成人,有事多问问他们!”

赵恒连忙道:“这些时日,儿臣得他们辅助,得益甚多。”

太宗又道:“军务上,可问曹彬、高琼等人,不过他们也老了。你可把寇准调回来,此人能言人不敢言,想人不敢想之事,若遇大事,可多听听他的意见。”

赵恒怔了一怔,问道:“寇准——父皇不是罢了他吗?”

太宗微微一笑:“这人桀骜不驯,又对你有拥立之功,将来会在朝堂上指手划脚的。朕先磨磨他的气性,待你继位之后,示恩于他,他自然剖腹掏心地待你。”他顿了一顿道:“西边夏州的事,李继隆管了多年,最是熟悉。北边契丹,可以起用杨延朗。”

赵恒心中暗惊,自己还道太宗为何发此雷霆之怒,却原来也不过是御下之计,当下不敢再言,只是听着太宗一一安排。

太宗轻吁了一口气,道:“你出去后,叫吕端进来。这段时间有事,你们商议着办。”

赵恒犹豫了一下,道:“前些时候,父皇说,中书政务,须经吕端,如今又以国事托吕端……”

太宗看着他:“你想说什么?”

赵恒停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道:“人言吕端为人糊涂……”

太宗微微一笑,笑容中仿佛藏了无穷的神秘,他缓缓地道:“吕端大事不糊涂。”

(本章完)

[(第103章 大宋女主刘娥(03))]

次日,旨意下,因太宗病重,大赦天下。京畿附近所有死囚犯皆免除死刑,流刑以下的罪犯,全部释放。

天已经近黄昏,赵恒仍在开封府中批阅卷宗。近日太宗病重,他身为皇太子又兼着开封府尹,加上太宗交待的数件宫闱之事,如追开宝皇后宋氏封号为孝章皇后,以礼陪葬太祖永昌陵;太祖之孙赵惟吉出宫开府封为左骁卫大将军;大赦京畿等……政务自然繁忙了许多。

赵恒抬起头了,但觉得眼睛有些发涩,正欲叫人掌灯,却见一个小内侍已经捧着一盏华灯走到案前。

赵恒怔了一怔,眼前的人好生熟悉,方在愣神间,却听得“扑嗤”一笑,见那人一张如花的面容,仔细一看,却是刘娥。

赵恒连忙左右一看,却见厅内众侍从不知何时已经退了出去,但见张怀德站在门口守着,不由得又惊又喜,一把将刘娥拉入了怀中笑道:“你怎么来了?不是你叫张耆带信给我,说是叫近期不要去薜萝别院,免得落人把柄吗?”

刘娥顽皮地眨眨眼睛,拖长了声音道:“三郎如今是皇太子,一举一动招人瞻目,自然不可轻易走动。三郎不能来看小娥,可是小娥却可以来看三郎呀!”

赵恒恨得牙痒痒地直道:“好啊,我把你这个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坏蛋……”这边已经伸了手去呵她痒痒。刘娥笑着边躲边告饶:“好了,三郎,这里可是开封府呢,你正经些!”

赵恒停下了手,笑嘻嘻地看着刘娥,但见她穿着这一身小内侍的衣服,倒是越发显出俏皮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