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者自得了消息,心中便直道:“糟了!”当下马不停蹄地赶来,报告此消息。此时见着楚王神色怔怔地,心下不安,只得又磕了一个头,道:“回王爷的话,涪陵公病逝了!”
忽然间元佐一把揪住了他的衣襟,厉声道:“大胆,你怎么敢咒孤的皇叔?”
使者吓得战战兢兢,一时连口讳也忘记了:“王爷,这、这确是真的,小人刚从房州来,涪陵公的确已经死了,是病死的。”
“胡说!”元佐大吼一声:“三皇叔好好儿的呢,父皇说了过了年就赦他回来,你竟敢胡言乱语造谣生事。你们这等奸佞小人,捕风捉影无事生非,离间天家骨肉。我倒问问你们,三皇叔他碍着你们什么了,你们这等不放过他?”
使者见元佐脸上赤红,青筋迸裂,眼神是满是愤恨狂乱,已经是吓得魂飞魄散,直叫道:“王爷、王爷,小人不敢,这原不干小人的事,小人只是报信儿的!”
元佐冷笑道:“报信,你报什么信?三皇叔明明好好儿的,你却要咒他死了。嗯,我知道了,你们知道父皇要赦三皇叔回来呢,便断了你们的富贵,就谎报他死了,这样三皇叔就回不来了,是不是?”
胡旦在一旁,听着元佐的话大异常理,已经是呆住了,见着那使者在元佐手底下吓得连话都说不出了,忙劝道:“王爷息怒,您先放了使者,咱们有话慢慢地好说!”
元佐喃喃地道:“放了他?”胡旦连忙点头。
元佐忽然大怒:“不能放过了。为人子臣的,为什么不一心一意全了君父的德望,却为着自己的权势富贵,陷君王于不义。我要杀了他,以儆效尤。”胡旦尚未反应过来,便见他抽出了佩刀,一刀刺了过去。
满堂惊呼声中,只见鲜血飞溅,楚王元佐一刀刺入使者的前胸,可怜那使者来不及地叫上一声,惊骇莫名地看着楚王,倒了下去。
元佐拨了血淋淋的刀在手,笑道:“好、好、好,三皇叔,我为你杀了这奸佞啦!”话音未了,他已经是一口鲜血狂喷,摇摇晃晃地倒了下去。
太宗怔怔地听着,只觉得心头阵阵抽紧,道:“朕这就过去看看他!”
“父皇且慢!”一人越众而去挡在太宗面前跪下了:“大皇兄有些不甚好,贸然去怕是惊着了皇驾!”
太宗抬眼看去,却是二皇子陈王元佑,听得他的话大不入耳,冷笑道:“朕千军万马的厮杀也未曾惊过,难道看看自家儿子,倒还会惊着了!你大哥病着了,你不思为他担忧,倒找了推托的词儿来!”
这话说得重了,只见元佑满脸通红,重重地磕了一个头,道:“儿臣不敢,儿臣这么说,正因为儿臣刚刚去看过大哥了!”
太宗沉了脸,问道:“怎么回事?”
元佑退后一步,让出位置看了看后面道:“还是三弟说罢!”
韩王元休脸色煞白,怯怯地看了太宗一眼,嗫嚅着道:“儿臣方才去见了大哥,他、他已经不认得人了,却对着空气招呼着已逝的大皇兄二皇兄和三皇叔!”
太宗整个身躯剧震,差点没摔倒,只觉得空气中一股暗暗的阴寒之意涌动,猛然间侵入骨子里,叫人打一个寒战。
沉默片刻,还是驾临了楚王的房中。此时的元佐喝了太医的药,已经沉沉睡去了。太宗阻止了侍从将他唤醒接驾,自己移步到床边,看着那张年轻英俊的脸沉沉地睡着,眉头仍是紧紧地皱着,心中不禁叹息,唤了太医来问病情,
太医早已经候在门外,此时听传,忙跪到阶前。太宗问:“到底病症如何?”
太医奏道:“楚王之症,乃是急怒攻心,一时迷了心窍。古人云痰迷有别,有气血亏柔饮食不能溶化者,有怒恼中痰急而迷者,有急痛壅塞者……”
太宗喝道:“朕只问你是哪一种?”
太医战战兢兢地道:“三种都有一些,臣观王爷脉象沉郁,应是平日有些不豫之事,积郁于心,不曾发泄出来,因此上饮食积滞;再问得王爷近日多梦魇之症,今日之症,亦是因急痛惊怒而致,故得此颠狂症候。”
太宗冷着脸,道:“你只说要不要紧!”
太医跪奏道:“常言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王爷此症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只可慢慢调理,却难以即刻痊愈。调养此症,心境最是重要,左右侍候,绝不可再有令他着恼刺激之事了。”
太宗点了点头,喝道:“都是你们这些奴才的不是,来人,将平日左右侍候的人,都拉下去打二十大板。你们可都听清了,从今往后,倘若再叫楚王着了恼的,朕便要你们的脑袋!”
众侍从满心喊冤,却不敢作声,只是磕头应声连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