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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待要上前服侍他安歇,他摇头道:“不必了,我已无睡意。你自去歇着,我坐坐就好。”

这般情况,李氏如何敢睡,只得依他吩咐,吹熄了灯,一个人坐在床上拥着被,心惊胆战地看着元佐独自坐在窗下,黑暗中只觉他的眼睛如两点寒星般地发亮。

一月之后,房州消息传来,涪陵公赵廷美因病身亡。

太宗在朝臣听到此时,失声痛哭,对群臣道:“廷美自小顽劣,朕为着他不知道生了多少气,可是私心底下总是希望他能上进,因此上放他到房州,希望他能体察民间疾苦,好生改过。本想过个几年依旧让他回来也好托以重任,谁知道他竟一病而亡。先皇弃朕而去,如今三皇弟也去了,一门三兄弟如今只剩下朕一个人,细思量这人生无常,终觉得没什么意趣了!”

群臣一齐跪地求官家保重龙体,太宗慢慢地平静下来,追思前事,赵廷美虽然是有罪之人,但此时既然斯人已去,便一概不追究了,于是下旨赵廷美依旧恢复秦王之爵,其子女也召回京城,一应旧爵封号皆尽恢复,只是皇子皇女的称号,不再恢复。

退朝之后,太宗回宫,一路上仍然只觉得心悸不已,回思从前种种,伤感之情,却也是发自心底。他停住了脚步,对夏承忠道:“秦王的旧邸,好生收拾出来,秦王妃和几个孩子们,也叫人好生照料着。本是娇生惯养的,去房州这几年,也苦着他们了。”说着,抬头看了看天色,道:“快到年下了,天气也冷了。房州气候不好,务必让她们年前回京。”

夏承忠连忙应是:“官家眷爱秦王的心意,奴才都明白。奴才亲自去督办这事儿,一定好生照料着秦王的家眷。”

太宗点头嗯了一声,不再说话。

车驾到了宣庆宫,德妃李氏忙着接驾。后宫无主,如今的德妃为诸妃之首,李氏本在晋邸时已经主持中馈多年,早已经代掌后宫,太宗对她甚为倚重。只可惜她入宫多年,却膝下无子,要不然早已经封为皇后。

她也知道了今日之事,见太宗脸色气色不好,早命人撤去了歌舞,只是烫了些黄酒,备了些羊肉。太宗更了衣,坐在炕上,李德妃只絮絮地说些宫中的小事,间或一些小笑话儿。

过了会儿,太宗的脸色慢慢缓和些了,才把廷美的事告诉了李德妃。李德妃婉言道:“官家,秦王的事,官家也尽了心了。这人寿原是有定,譬如秦王如今若还在京中,也当是这般的阳寿……”

正解说了一会儿,看着太宗渐渐将这事谈了,夏承忠忽然进来,脸色的气色极坏,跪下行了一礼道:“官家,楚王府来报,楚王他、他……”

太宗吃了一惊,忽然间心头狂跳:“元佐,元佐出什么事了?”

夏承忠深吸一口气,道:“楚王妃派人来报,今日早上,楚王殿下忽然发了狂,胡言乱语,还拿刀砍杀了一个侍卫。”

太宗大惊,赤着脚就跳下了炕:“胡说,好端端的,如何出这样的事?”

夏承忠道:“奴才听楚王府来人说得也不甚详细,只是说很不好。”

太宗喝道:“替朕更衣,立刻去楚王府。”

楚王府原就在东宫附近,一会儿便到了。只见楚王妃李氏迎出宫来,太宗忙问详情,李氏垂泪回道:“前些日子,王爷便时时地半夜惊梦,原说休息一阵便好,谁知道今儿早上,传来消息说涪陵公没了。王爷昨夜惊梦原没睡好,许是那人回话不好,正好旁边放着刀,也就这么指着他骂了一声,不知怎地精神一恍惚,就误伤着了。他一看见伤着了人,这一刺激不知怎么地就不好了。”李氏原知人命关天,便是亲王也不能随便杀人,若是细究起来也是一个罪名,说话便有些含糊了。

(本章完)

[(第30章 大宋女主刘娥(30))]

太宗问:“那人怎么了?”

楚王府翊善胡旦忙回道:“回官家,御医正在抢救,生死只怕还未定!”

太宗点头道:“务必要救活。”这等不晓事的侍卫死活倒罢了,可若真是死了,却不免牵累元佐。

太宗便问胡旦:“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务必说个清楚明白。”

胡旦低下头,暗叹一声,只得将整个经过说了。

涪陵公赵廷美去世的消息报到朝堂上前的半个时辰,元佐派到房州的使者便已经回到王府,赶报楚王。

元佐正待出门,一听说使者已到,立刻叫了进来。

使者见了元佐,便磕头道:“王爷,涪陵公——已经薨了。”

元佐怔了一怔,象是没听清楚,这些时日以来,他时常做些怪梦,白日里便有些神思恍惚,于是再问了一句:“你说什么?涪陵公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