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这个答案,我心里一头安实下去,一头却是翘了起来,苦于查不出个所以然,只能没奈何。只是……
原以为此事到此为止,不料这日晚些时候还有十分激烈的后果等着我。
结果第二天早上,穆炎又没能起来。
年画(二)
3、
这般那般的异常,缘故都不明不白。我心下自然不安,但日子依旧得照过。待到穆炎织的匾晒的第二批鱼干收进他编的竹篮里挂到后屋梁上他拴的绳钩上,我也习惯了做饭时少淘三成米。
家里物什渐渐齐全,闲暇时间随之见长。又兼新粮上市,我便开始盘算开店的营生。不过眼下店铺尚没影子,倒也不急在一时,只作些简单准备。
渐渐临近中秋,也不过两三天之间,一如来时般突兀,穆炎低烧忽然褪尽。我心里高兴,便撺着他过个节。两个捉了几只河蟹备来应景。又因蟹性寒,少不还得去买坛黄酒。加上是时候扯些料子预备过冬的衣物,干脆进了趟城。
买齐了东西,牵了头拉磨用的青骡,便趁机拖着穆炎找了个大夫号了号脉。不料正好正赶上有小儿发了急症,在婴孩微弱的呼吸和妇人家压抑的哭泣里,两个被那大夫摆摆手请出挤满人的药堂大门:“不就是刚刚打了稻子么,没病没灾地,好着呢。”
药铺外,小街临河,午后的暖阳正斜向上游,慢慢落向石拱桥。耳边响着大夫那句话,我心里隐隐约约有点明白过来。脚下不由渐慢,扭头去看穆炎:“逛了这半天,累么?”
穆炎从我手里扯过青骡的笼头,仔细瞧我半晌,摇摇头:“不累。”再打量两眼,又小心添道:“还早。”
我胸口沉闷不明,说不清地难过,勉强笑笑,低头无言。那大夫说的不错,真论起来,他的确没什么病。
只不过比以前吃得少,睡得多。
只不过免疫力下降,精力减退。
只不过……
乏了。
军旅苦于征伐,原就是拿人命换生计的行当,他又本非将才,我害他熬了这许多年,迫得他硬生生将自己逼到出人头地,才会有眼下这般情形。在石玲的世界,尚有退役的相扑选手猝死的新闻见报,今朝的穆炎,刚刚摆脱了搏命的日子,有这点改变那点古怪,又有何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