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大夫。”
“先生。”汤大夫不亢不卑打过招呼,招手旁边两个十余岁的男孩让我看,“小徒儿顽劣,给先生添扰。”
“哪里,哪里。”只是,这话听来平常,可他住下已有十多天,为何今日特地将门徒指给我知晓?
“犬子愚钝,难以承继家业,在家奉养内子。幸而微有薄名在外,衣钵总算后续有人。”
“淳孝便足以为宽慰。百工无贵贱,虽有所憾,汤大夫却又何必拘泥。”
“先生所言甚是。”汤大夫挥挥手,叫他们继续做事,和我走向院中亭下,一边闲话般道,“听闻大晟广招岐黄中人,余斗胆想去一试。先生以为呢?”
有一瞬间,我只觉得空气凝固。大晟的确有招榜寻求良医,消息昨日刚到此地的。名为为各城医堂择选适合的教授人选,暗中也为主君寻求良医好药。只是汤大夫何必去搅这趟浑水。他搅了,怎么还能出得来。
汤大夫平平常常的眸子中,了然淡定,尚有三分无奈,一分决绝。
我 移开眼,压下长长的叹息。自己何必自欺欺人。他若不走这条路,只怕连妻子儿女都保不住。他若走了这条路,那便是舍了己身,换一家平安。虽然从此一入侯门深 似海,在宫中为医如履薄冰,到底比全家暴病要好。恐怕,汤大夫的儿子,不是不擅学医,而是不被父亲允许。如今么,既然已经自立家业,于是,不随父进都也就 理所当然。
我能做的,不过托一封书信,托人好生接应。
遂应,道,“能得汤大夫尽心尽力,是为大晟百姓之福。”
汤大夫拈须,微微一笑。
汤大夫和我一起回的都城。现在的大晟已包括了原本尉鄂的版图,将要面对的是平全两国的联军。此前的分化离间,秣马厉兵,均非小事,我终究不能闲散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