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真正的乌龟,其实是我。
范孝严被我直白说中担心之事,欲辩又止,重重拄剑叩地,“末将誓死卫先生平安!”
“一切听从将军调遣。”诱饵就要有诱饵的自觉。上了战场,将军指东,我不往西。
夜里穆炎过来,抱着他佩剑,面无表情,一言不发,坐下来就开始擦。
我盘坐在席上,静看他不语。
反反复复,擦了良久才完。归剑入鞘,起身兜了两圈,踢了脚案几,停下来,转身冲前一步,对着我咬牙开口,“你……”
你了一个字,却又撇开头,重重跌坐。
正在我身边。
我环了他,描摹着他五官。唇线僵硬,眼睑开阖不安。
左肩被扣,腰上被勒。他埋头不语,好在并未寒战,只是用力得很。
先斩后奏,把他惹到了么。
如今多杀一个敌军,穆炎往后征战便多一分平安,没什么不好。大晟待新地百姓宽宥乃是这世间少有,但征战之酷烈并不可能因之消弭。
该杀该屠的,一个不免。
成吉思汗的长弓疾蹄,亚历山大的金戈铁马,我从未忘记。为了怀里这个人,血雨箭林,我自当直面。
第三天上城墙逛。
着甲,外面再套白色正服。
石阶箭垛,旁边整整齐齐垒着滚木石块。铁甲朔风,人人手中武器乌黑,只有我两手空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