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该如何回答他的问题,更不用提解释他的疑惑了。他无意间地承诺让人心动,却有着他自己恐怕也并不了解的深厚。有时候有些话固然真诚可信,却不可以太当真。
所以我什么也没说。只是把下巴搁在他的肩上,将体重完全赖给尤里。好彻彻底底偷个懒。
尤里失笑,没说什么,抬手拍拍我的背。
这真幼稚。就像妈妈们劝哄她们的小孩入睡时做的一样。但是因为彼此相贴,他胸膛里的震动毫无保留地传递了过来,让人感觉到这个拥抱,是真的,是切切实实发生了地。不像记忆里的一切那样遥远不可及……
是活地。
是触手可及的。
所以我没有抗议。也没有挣脱。只是举目望向被枝叶割得支离破碎的深邃夜空。有些茫然地呼出一口长长地浊气。
尤里拥抱的这个家伙,来自一个诚信危机严重的社会。早已经习惯了对别人处处戒备,永远保留自己的信任……
因此,让我在面对鱼人或者豺狼人时,把后背交托给自己的同伴,没问题。可要我在深深浅浅地睡梦中,不对近在咫尺地人产生几乎本能一般的戒备,却是无法可想。
入奢容易入俭难。一切,或许都已经太晚了。
尤里嘀咕到后来,慢慢收了声,只是把手放在我肩胛那儿,偶尔拍一下。我望天望得有点儿头晕目眩,挪了个舒服地姿势,闭上了眼睛。
或许……
第二天的天气依旧很好,好得让人不得不拼命喝水。万事俱备,我们一行人摸到豺狼人营地旁,原路爬上昨日的哨点。
时候刚过中午,林间的虫鸟都叫得倦倦的。罗尔夫和马拉凯换下了放哨的两位矮人。亨兹回到哨位上的头一件事,就是一口气灌下了一袋子水。他喝得太急太豪迈,清水从他的嘴角漏出来,将他一向引以为傲的大胡子湿成了狼狈的一缕缕。
贾森稍微好一点。不过这一位喝够的时候,他手里地水囊也瘪得差不多了。惬意地舒出一口气。贾森一边抬手抹抹嘴角,一边已经举起了那根精致的望远镜:“怎么还不来?”
“别急。”白鸽头戴一圈树枝和藤蔓编成的大帽子,安安静静伏在崖边的草丛里。如果不是她抬手朝我们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一时间还真难从石缝间茂密的植被里分辨出那里趴着一个暗夜女猎手。
我靠坐在巨大地岩石底下,贪婪地吸取身后岩石的沁凉,什么话都不想说。 尤里拉了我一把:“别贴着石头。太凉了。来,坐这边。”
我正想谢绝他多余的担忧,鼻子一痒,“阿嚏!”
白鸽微微吓了一跳,回头瞧了瞧我,耸耸肩:“还好我们在下风口,而且离得远。”
差点就暴露了我们的埋伏,破坏了整个计划。这真令人惭愧不已。
尤里轻笑一声,拍拍我的肩。我没再拒绝。跟着他往后退了点,退到下面的树林看不到的地方。这里有几棵顽强的生长在岩石缝里的树投下了小小地一方荫凉。虽然温度没有岩石阴面那么低,但是四周朗朗,山风吹拂来去,也很凉爽。
那边,亨兹占据了我刚才的位子,满足地舒了口气,没一小会儿。就眼皮耷拉,打起盹来。
我提醒亨兹:“小心着凉打喷嚏。”
矮人迷糊间大咧咧地冲这边挥挥手:“哦。不会的。亨兹我才没有小法师那么娇气。”
----娇、娇气?!!的时候。那只特别高大的豺狼人在我们的千盼万望中,终于大摇大摆地来它的藏宝地午睡了。眼看它摇着尾巴瞧过箱子。心满意足地趴到地上,肆无忌惮地打起了呼噜,白鸽一挥手,我们按计划行动起来。
我们悄悄潜入树林,半路干掉了两个巡逻的豺狼人。在它们致命地伤口上用力戳上一把只剩前半截的渔叉。又给它们兜头淋了一袋子掺了鱼人血地脏泥水。再撒上几片腥得要命的鳞片,我们这才把尸体扔进了旁边的泥坑。
接下来。大家兵分三路。尤里和我折向南边。我们俩地任务,是监视这个营地通向南边的小路,确保中路的同伴动手时,没有其它多事的豺狼人经过这里。罗尔夫与马拉凯的使命和我们相仿,不过他们地位置在北面一端。两位矮人力量过人,去对付午睡中地“目标”正好。白鸽擅长打扫痕迹,处理现场,栽赃嫁祸自然少不了她的一番加工。至于格朗姆,它好像对那口箱子很感兴趣。
尤里和我蹲在几丛茂密地灌木间。时间静静地流淌,偶尔几声鸟鸣间,小路的那一头传来了脚步声,是两只豺狼人。
二对二,有心算无心,拿下自然是没问题。可是我不能使用魔法,因为火燎冰冻过的伤口很有特点,不好掩饰。而这里靠近南边的豺狼人营地,万一弄出了点儿响动,可就不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