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嘴里塞满了东西,差点噎到。一个字的抗议和反驳都没有吐出来,就被小汉斯生拉硬拽地拖走。

可怜的查理!

——谁让你根本没有一个正常年龄,而北郡人收留你时,都觉得你是个小流浪汉,顶多也就十六七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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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赛马,毕竟只有两个骑手,之所以热闹,其实是因为可以下注。下注的方法很简陋,既没庄家也没有赔率大小。押谁、押多少逐一记一下,赌金都放一块,就搁在大家眼皮底下。最后由赢的一方,按照各人出钱多少,分了所有的钱。

小汉斯押了小古德五十个铜币。我入乡随俗,跟着押了小古德三十个铜币。这点赌金,数额大小算是中等偏少,很符合我的身份。

赌法虽然简陋,由于分成两拨、对抗性强,气氛还是挺热闹的。大家都端着自己的盘子,有的坐在地上,有的坐在木料上、栅栏上,有几个甚至爬上了一人多高的干草堆上,边吃边看。

小汉斯就没有这么好的福气了。他是活动的组织者之一,和另外两个人一起,要维持比赛的公正,负责喊号、收钱管钱、记录之类的事。谁叫他乐在其中?

我趁热先吃了奶酪焗牛肉和披萨。埋头对付它们的这一会,隐约听得一声节奏分明的“一、二、三!”抬头看去,只见一棕一黑两匹马撒起蹄子,朝草场那一头飞奔而去,在宽阔坚硬的田间路上划出两道灰尘。

马上的两个小骑手都俯低了身子,紧紧贴着马背。他们跑的是直线,两百米左右后,就被路边起伏的土沟和其上茂盛的灌木遮住了。除了干菜堆上的那几个,大家都纷纷站了起来。

我坐在栅栏上,跳下来只会更矮,站上去眺望不敢。左右看看没什么好位子了,于是干脆继续享用好吃的。

不到五分钟后,小汉斯数给我七十二铜币,其中四十二个是赢来的:“你挺幸运的。”他看看我大半已经空掉的盘子,大口吃着他自己的东西,“……馋鬼查理。”

“借光,跟着你下的注。”我耸耸肩,指指小汉斯的口袋——他刚刚把一个银币放了进去。四十铜币是本金,五十六个赢来的,还有四个,来自分完钱后剩下的零头。押小古德的有十七八个人,零头为十三个。不够分,就归了三位组织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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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这一句时,查理十分诚恳。

但接下来发生的事很快令我意识到,这次的判断,大多是错了……

第一卷 北郡山脚下 28 捂住嘴拖进草堆

赌完马,大家说说笑笑、边吃边聊。即使是两位赛手,放下几句诸如“哼,这回便宜你了,下次等着瞧!”、“怕你不成,来吧!”之类的气势汹汹的狠话后,又变成了勾肩搭背的好哥们。

没一会,有人手里抓着块蛋糕,跑来大喊一声“甜点出来啦”。这帮小伙子都正在长身子,胃口特别好,几乎吃不饱,一听这声吼,怎么还要等人催?

立刻呼啦啦就给跑了个干净。

汉斯匆匆吞下最后几口东西,咕嘟咕嘟灌了一气牛奶,还有能耐腾出空来和我说话:“你不去吗?”

我高估了自己的胃口,又加上到了平时午睡的时候,实在是动都不想动:“撑死我了……”

小汉斯嗤笑一声,摇摇头,拿起我的盘子带走,顺手不轻不重地推了我一下,朝一座远离马厩的干草堆一指:“喏!从外往里第二排,从这边数过去的第三个草堆,底下挖了个洞,是艾伦他的‘四大耗子洞’之一。他们今天都在帮忙,分不开身。你钻进去睡一觉吧,我会和他说的。这个地方几乎人人都知道,他不会生气的。”

郡里几个大农场主都雇佣了不少人。壮年的干重活,不仅给三餐吃,还有薪水,是正式订下了合同的雇农——通常是有人见证的口头合同。年少年老的做些轻活,那么就只管口饭,不算雇佣。不过遇到丰收节、新年等时候,只要收成不坏,主人家大多会给他们添点可以拎回家去的麦粉火腿之类。比起郡里有些不太会经营的人家家里的老人小孩来,还过得更好一些。

只是,遇到农场主举行像今天这样的大规模宴席,他们也算是主人一方,所以得帮主妇们打下手跑腿。而雇佣的壮汉们早上照旧干活,快中午时候放半天假,换件好衣服来赴宴,也属于客人。他们却要直到客人敞开肚皮吃得饱了,才有空休息。

小汉斯说的艾伦,正是老杰森这些小雇农们里最厉害的一个,其实也就是个半大的孩子王。像老杰森这样规模的农庄,养的牛羊马匹不少,即使不是冬季,为了应付坏天气,晒上几垛干草备用也是很有必要。更何况近来闹狼患,又是羊下羔子、奶牛产犊的时节。好好的宝贝牲畜,出门放个牧常常就放没了,谁舍得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