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始害怕,一个劲地追问爸爸:“妈妈什么时候醒来?她说要给我买新兔子的。”
“爸爸买给你。”爸爸不停用宽厚的手掌抚摸我的额发,叹着气,一句话也不说。
很久以后,我才知道妈妈再也不回来了,她不会带我去迪斯尼了。
爸爸没有给我买新兔子,却带给我一个新妈妈。
新妈妈长得很美丽,说话总是客客气气,不会像童话里恶毒的继母般打骂我,只是等有了新弟弟后,他们欢喜地给我买了漂亮新裙子,新书包,然后送去寄宿学校。
爸爸对我说对不起。
我能理解他,亦不怨恨,但从此很少回家,也不喜欢和人太亲近。
大家都说我孤僻,可是他们不知道,我不过是个胆小鬼,害怕失去喜欢的东西,更害怕再一次承受这样的痛楚。
看着石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就像当年的我,那只被丢下的小猫,迷惘无助,却不知向谁求救。我心里梗得发慌,仿佛在重新经历这最不想经历的过去,想着想着,身子就沿着土砖外墙慢慢滑落,蹲在地上慢慢陪他难过。
家里没大人,铁头大叔的丧事就由村里同宗的长辈们安排,他们先说了一大堆安慰的好听话,然后熟练地派人去买棺木,选墓地,办各色用品,石头只机械似地胡乱点头。
舅舅和舅母来叫我回去吃饭,我不好拒绝,揉揉发红的眼睛,被半拉半扯回去了。外祖母身体好了些,可以在床上纳鞋底,做绣活,见我回来十分欢喜,拿着孝顺的东西看一回赞一回,舅母摆出的饭桌不但鸡鸭鱼肉摆得丰富,还给我碗里添了个大鸡腿。
我强颜欢笑,食之无味,脑子里只有石头的事情。
入夜,我陪外祖母说了会闲话,将南宫世家的待遇赞得和仙境似的。等回房后就熟练地爬窗翻墙,往石头家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