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垚听得清楚是"他"不是"公子",知道好事算是定了,心里替他们欢喜,自比之下,却也难免酸涩。又正好瞄到任森颈侧耳下半朵已经淡去的暗红。忽然失笑,"本以为,你尚比我难上几倍"后面却没了言语。一时又转头去看廖君盘,忽然道,"若是那般,未必不快活。"
任森提提衣领,暗恨那药膏得几个时辰才生效,又想起任何方间或的有意为之,心下且喜且恼,面上神色一时有些古怪,不知能分辩什么,索性默然。
任垚从怔愣中回神,重重拍了拍任森的肩,"走,喝酒。"
两人并肩走出不远,内室里飞出个人来,仅着中衣,招得门口垂手立着的小厮一脸惊讶,那人左右一张望,扑到任森身上一把揪住领子不放。
任森兜了他,护到厅里,一脚踢上门挡了外头寒气,这才问,"怎么了?"
任何方直直看了任森半晌,良久从牙缝里憋出一句,"三师姐要生了。"
话音未落,任垚已经闪身不见。
满天飞雪,一院素色。原本静谧的冬夜,却因屋屋灯火通明,丫鬟仆妇川流不息,而变得纷杂忙乱。
"热水不够,再去烧,灶上不能断火。"
"净布煮完了没?"
任鑫指挥得有条不紊,
请来的黄姓稳婆五十出头,三槽镇当地有名的泼辣妇人。
任何方在廊下静立,那边廖君盘已经兜兜转转了好几圈,手里一枝好好的梅花被拆折得七零八落,哪里还有半点潇洒可言。
任森心里滋味古怪,又不善言辞,劝不上什么,只是抹上任何方额头,替他暖干那些虚惊冷汗。
一切本是有条不紊,却听得里头一声娇斥怒喝,"你打算拿这玩意来断脐带?"
紧接着,一片丫鬟仆妇的尖叫里,一道乌光破窗而出,"噔"一声扎在廊柱上,尤自颤音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