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此番下来,捡了命已是天幸,身子大损。"任何方抬手,他抬的本来是右手,临到头了又换成左手,倾身过去,拨开任森散发,露出条新添的疤来,"尹伯说的是,往后自当安安稳稳,好好养身子。"
任森哪里会躲,虽说尹伯在场,只是朝旁移开眼,免得叫老瓜农看去出眸里神色不妥。
任何方的手干燥温暖,稳实灵活,指尖滑过任森耳际,替他勾了发,带过微微痒痒的触感。这会会里,身周的瓜田屋棚,老农秋风,暖阳虫鸣,任森都不觉得了。他的世界,俱在这不长不短,温温实实的一触里了。
老瓜农砸吧砸吧烟嘴,乐滋滋点点头,任何方衣饰不凡,却诚恳听了他的劝进去,自然招人欢喜。他看着任何方触碰任森的样子,滑过个念头,心道是,这两兄弟长得虽不像了些--没准同父异母,嫡出庶出的,否则各各面面的,也不会差这么多总算感情好得很。
任何方收拢手,带了指尖刚刚得来的轻轻脉动,心里开始有些脚踏实地的安乐。
于是低头去看老农开的西瓜。
这一看却愣住了。
那西瓜老农对半拍开,再掰一下,一块也就是四分之一。瓜是好瓜,瓜很大,瓤红籽黑,清甜香怡人。
可就是因为太大了,任何方才不知所措的。
任鑫得了报,亲自快马过来,在山下最近的地方赶了辆马车,到山路尽头来接人。也不知道那车是现买的,从八卦楼里调的,还是廖家下头的。他见了任森,也不说话,上来就往肩头捅了一拳。任森还了一拳头,而后紧紧大力拥抱了个。
任鑫在那心情激荡,任森也是着实欢喜,只是任森拥抱到一半忽然想起什么,扭头看了看一旁的任何方。眼见得任何方只是温温定定看着他,这才放心,却也还是稍稍局促起来,略略尴尬,不会会便放开了任鑫。
任鑫开始不曾想到,这会情绪稍为平静,自然不会忽略了。好笑自己兄弟居然会有扭捏之态,感叹之间,倒也就这么坐上了车前驾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