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照一番话说完,立即转身离去,只留下我怔怔立在风中。
过了晚饭时间很久,天早已黑透时,霍去病方脸带倦色地回来,看到心砚正在撤碟子,诧异地问:“怎么现在才吃完饭?”
我沉默着没有说话,心砚却俯下身子恭敬地行了个礼,嘴快地说:“根本就没有吃,奴婢怎么端上来的,依旧怎么端下去。”
我淡淡道:“心砚,东西收拾完就下去。”
心砚瞅了我一眼,撅起了嘴,手下动作却快了许多,不一会儿就收拾干净,退出了屋子。
霍去病笑偎到我身侧:“怎么了?嫌我回来晚了吗?”他虽然笑着,可眉眼之间却带着郁悒。
我问:“你的长辈给你训话了?”
他道:“这些事情你不用cao心,我自会处理妥当。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不好好吃饭?”
看到他眉眼间的郁悒,几丝心疼,我吞下了一直徘徊在嘴边的话,摇了摇头:“没什么,下午吃了些油炸果子,又没怎么活动,不饿也就没有吃。”
他起身脱大氅,换衣服:“那等饿了再吃吧!”忽瞥到柜子中的针线箩筐,惊诧地问:“你怎么摆弄这个了?”拿着绣花绷子,细看了好一会儿,眉眼间满是笑:“是给我绣的吗?怎么……手刺破了吗?”
他几步走到我身旁,撩起我的衣袖就要看我的手,我用力把袖子拽回,撇过了头:“不是给你绣的,是给我自己绣的。”
他呆了一瞬,坐到我身旁,强把我的头扭过去对着他:“究竟怎么了?玉儿,如果有什么事情你可以和我吵,可以直接骂我,可不要这样不明不白地生气,夫妻之间难道不该坦诚以对吗?”
“谁是你的妻了?”一时嘴快,说完后看到他眼中掠过的伤痛,心中也是一痛,立即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对不起。”
他苦涩地笑着:“对不起的人应该是我,我不能娶你,可又不明不白地留着你。”
我道:“名分的事情我既在乎,又不在乎。我并不是为此事而难过,我只是想问你,你真的对我做到坦诚相待了吗?”
他挑眉一笑,自信满满:“当然!”
我一言不发地凝视着他,他眉头慢慢皱起来,凝神想了一会儿,脸色蓦地冷下去:“你去见过孟九了?”他冷哼一声:“如果你指的是凉州客栈的事情,我并不觉得我做错了什么,他既然不喜欢你,何必一直招惹你?你一再给他机会,他有什么事情非要等你离开后才想起来?”
我没有想到,他居然一丝愧疚也无,本来对他的一些心疼荡然无存,火气全冒了出来:“霍去病,你为了你的一己私心,又是欺压羞ru人,又是藏匿消息,竟然行事如此卑劣!”
他额头的青筋隐隐跳动,眼中全是痛,定定看了会儿我,忽地大笑起来:“你为了他,你……”他一面摇头,一面笑:“我在你眼中算什么呢?是!我是有私心,我唯一的私心就是不想让他再伤害你,只想让你忘记过去的不愉快,不再和过去纠缠,我的私心就是要你能开心。”
他猛地一转身,大步向外行去,身影迅速融入漆黑夜色中消失不见。刹那间,屋中的烛火似乎都暗淡下来。
明明是他的错,怎么全变成我的错了?
我拿起绣花绷子砸向地上,脚刚要踏上那朵才开始绣的鸳鸯花,却又迟疑了,身子一软,坐倒在榻上,心如黄连一般苦。
藤缠蔓纠,我们究竟谁牵绊了谁?
第十二章生病
几日过去,霍去病都未出现,红姑和心砚她们都不明白发生了何事。红姑试探地问了我几次,我却一个字都不肯说,气氛逐渐变得凝重起来,人人都话说得越来越少,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彼此影响,到最后婢女们相见时,索性都用眼色对话,你抛我一个飞眼,我向你眨眨眼睛,你再回我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一来一回,意蕴丰富。我是看不懂她们在说什么,不知道她们是如何懂得对方的意思。
我指了指送饭的婢女心兰和心砚之间的“眉飞色舞”,问红姑:“你看得懂她们在说什么吗?”
红姑说:“这有什么看不懂的?心兰疑问地看着心砚,是问:‘今天你吃了吗?’心砚摇摇头:‘没吃。’心兰皱着眉头摇摇头:‘我也没吃,好饿!’心砚偷偷瞟了你一眼后,对心兰点点头:‘待会儿我们背着玉娘,偷偷一块儿吃吧!’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表示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