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昕言望着笑菲的房间,忍俊不禁。他就知道,沈笑菲不惹点儿事心里不痛快。想起被迫喝她的黄连茶,他摇了摇头,当初卫子浩通风报信让他不得不吃这些小苦头,如今风水轮流转,也该卫子浩自己尝尝了。
他心头一凛,想起笑菲对他的态度。杜昕言口中发苦,头皮发麻,她该不会两人一块整吧?
此后三个晚上子时时分,驿站内必传出惊恐大叫。卫子浩仍然亲至,听到冷言冷语的嘲讽后再转身离开。
后一晚,动静全无。
卫子浩提前入睡,子时前后必醒转,见没动静,仍起身去笑菲房间转悠,见两名值夜的侍卫标枪般立在房间门口,不由低声询问今晚情况。
侍卫回答无事,卫子浩疑惑不已,一晚不敢入睡,生怕沈笑菲出什么新状况。
第二日清晨,杜昕言精神抖擞地对他说:“昨夜一晚好眠,无魔音入耳,甚好!”
卫子浩还未回答,笑菲越过他上车轿时甜笑道:“笑菲决定本分些,前几日使了小性,扰了卫大人清梦,卫大人别见怪。昨晚应该休息得不错吧?”
卫子浩气结。
从这日后,笑菲真的老实起来,半夜骇叫再没出现。直到使团行至白水河,她觉得日子过得太枯燥了。
笑菲带着侍女站在船头甲板处呼吸新鲜空气,看了眼船上站得齐整的侍卫,远远地瞥见杜昕言与卫子浩站在船舷旁。她抬头望着天空出了半天神,什么话也没说就折回了船舱。
不过未时末牌,风浪已起,船随之摇晃。
笑菲悠闲地喝着茶,眸光在四名侍女身上一转轻笑道:“外面风浪已起,反正无聊,给你们说说故事打发时间。你们知道白水河的由来吗?玉茗,你是船上长大的,你知道吗?”
玉茗是侍女中最老实、最信神佛的人,长得娇小玲珑,听到笑菲问话,便老老实实地回答,“奴婢不知。”
“相传白水河中有珠神娘娘,许愿超灵。有次船翻了后,掉进水中一人,被水流无意中竟冲到了珠神娘娘住的珠神殿中。”笑菲胡诌着,神秘地低语道,“他看到殿中有个宽两丈、长一丈的大蚌,蚌身张开,冒出白光来,仔细一瞧,原来是颗碗大的珍珠。那人大难不死起了贪念,就想取走珍珠。岂料珍珠化成了娘娘,愤怒地指责他,道是救了他一命,他居然如此贪心。那人吓得发抖,就骗珠神娘娘说是去接新娘的船。珠神娘娘不愿拆破人间姻缘,放过了他。那人上岸之后对珍珠念念不忘,竟毁了蚌身,伤了珠神娘娘元气取走了珍珠。珠神娘娘拼得最后一点儿神力,发下毒誓,如果再有迎送新娘的船经过,必教船毁人亡。”
侍女们听得嗟叹不已。
船身又是一震,听到外面石破天惊的一声惊雷炸响。笑菲啊的一声,抚着胸害怕道:“午时看天阴云密布,现在狂风大作,雷声轰轰,怕不是珠神娘娘显灵,真的要毁了咱们这只船吧?”
说完伸手就抓住玉茗哭了起来。
玉茗脸色发白,颤抖着问:“难道没有解救之法?”
笑菲满面惊惶地说:“听说若是新娘亲自上到桅杆高处,诚心求恳。珠神娘娘不仅不会降罪,还会感其心诚保佑她一生富贵,可惜有多少新娘有这个胆量敢上到桅杆高处呢。唉,反正去了幽州不毛蛮荒之地,生不如死,今晚死了,还有这么多人陪葬,无防!”
她掩面伤心落泪,船身再晃,舱中惊慌哭泣之声不绝。
玉茗咬了咬嘴唇,往笑菲面前一跪道:“小姐,玉茗自幼长在船家,上桅杆小事一桩。玉茗求小姐借服饰一用。”
笑菲大惊,伸手扶她道:“这怎么行?若被杜侯爷卫大人发现阻止你怎么办?”
“玉茗对船熟悉,绝对可以躲过侍卫。小姐成全了玉茗吧!玉茗不想去幽州,日夜求神拜佛,今日若得珠神娘娘保佑,玉茗无论如何也要试一试。”
笑菲只是为难,玉茗苦苦哀求,别的侍女也跪下求她。她这才一咬牙道:“难得你有这份心,千万注意安全。”
“小姐放心,玉茗从小在船上长大,绝对不会掉下来。”
笑菲把衣衫交给了玉茗,又一名侍女掩护着玉茗悄悄出了舱房。又等了片刻,笑菲对余下的侍女说:“船颠得难受,我担心玉茗,咱们悄悄在舱房门口看看如何?这样,为防外面的侍卫发现,玉兰,你留在舱中假扮我,我和玉华穿着侍女服出去。”
打扮停当,她们低着头。舱房外侍卫只往里望了眼,见穿着笑菲服饰的玉兰背坐着看书,便放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