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昕言眼睛眯了眯,一步步逼近她,慢吞吞的说,“你真的不懂?我这样对你是为什么?我只是可怜你吗?”
笑菲心理只有慌乱,她想镇定,手脚却在微颤,心跳的那样急,好像一下刻就要从胸口蹦出来。
他的眼神让她看不懂,似在挑衅,似在笑,他嘴角掠起的笑看上去多么阴险!他的话是什么意思?他一定是急着找她报复,他要为战场死去的将士报仇!
对,一定是这样。
笑菲深吸口气,手脚也不颤了,心也跳得不急了,她骄傲地看着他,大不了他杀了她,可这又算什么!
杜昕言见她挺直了背,忍不住笑了,她可真有勇气,瞬间,消除了惬意,全身张开了防备的刺,他停在她身前,慢条斯理地说说,“曾经有个女子为了一首诗和我斗气,她在荷叶粥里下巴豆,在茶里放黄连,在酒中下毒,她骄傲,烧了糙庐也不肯让我躲雨,她狠毒,把我的青梅竹马送给别的男人,死活不肯就让她和我在一起,还骗了我七千两银子,知道她要出嫁,我的帐还没有还,实在让我寝食难安。”
笑菲抬高下巴睥睨着他道,“要还钱正好,我的嫁妆里又多了七千两银子,记者还有利息别忘了给!你想要为死去的将士报仇还要问一声御前都卫使大人肯不肯,卫大人亲自负责送亲使团的安全,才向本小姐保证过会儿一路平安,杜侯爷若在敢轻薄于我,我必告知卫大人,向皇上奏你一本,惹恼了我,本小姐不嫁了,杜侯爷,天朝回了和议北方再陷战乱的责任你担不起!”
杜昕言仿佛没听见似的捏住她的下巴笑道,“你每次设计我,见我上当时想必都抬着下巴露出这种表情,我认识的沈笑菲可从来都是个自私自利的人,几时变得这么大义凛然?实在让本侯钦佩!既如此,本侯一定好生照应小姐,保证你平平安安,顺顺利利地嫁给耶律丛飞!轿子已停在大殿外,收拾妥当就该启程了吧。”
他松开手,潇洒地转身离开。
笑菲张大了嘴,气的浑身发抖,他在戏耍她,他在报复她,他居然还强吻
她,让她在恍惚间以为他对她动了心。他……对她从来都没有一丝情意。笑菲猛地转身,腿一软滑倒在地,两行清泪夺眶而出。她蜷曲着身体,压抑着哭声。
耳旁似乎响起一丝轻叹,她满面泪痕抬起头,大殿内空无一人。她再次把头深深埋下。
杜昕言无声无息从廊柱后闪出,悄悄退了出去。
风迎面吹来,初夏的风清慡怡人,他回头看了看芜元殿,苦笑道:“才骗你一回就哭成这样?!”
卫子浩身穿细鳞甲,披红锦袍,已换成了御前都卫使打扮。杜听言打量了他一番,笑容可掬地说:“子浩终于得偿所愿,皇上将此趟行程的安全交给你,本侯顿觉轻松!”
昔日的朋友,今日同朝为官,眼里都多了几分别样情绪。卫子浩调侃道:“杜侯爷言重了。想当年咱俩一同行走江湖……”
杜昕言脸一板道:“此次出使身系我天朝北方安危,与行走江湖做浪子游侠不同。卫大人已不是当年的浪子游侠,注意自己的身份!”
卫子浩愣了愣。杜昕言继续训道:“我天朝使团代表的是皇上威仪,为官者当有官威,卫大人那些江湖气收敛好了,可别让契丹小瞧了去。”说完一头钻进自己的轿子,吩咐道,“出发!”
两人相交多年,杜昕言第一次在卫子浩面前摆谱,直气得卫子浩在原地愣了半晌。他盯着笑菲的车轿冷笑了声,这才拍马追赶上前。
离开京城使团歇下的第一个夜晚,“啊——”尖叫声划破夜空,驿站内瞬间冲出条人影。
卫子浩抬脚踢开了笑菲卧室的大门。
四名侍女仅着裹胸布目瞪口呆地看着夺门而入的卫子浩。紧接着更大的尖叫声响起,卫子浩脸一红,退到门口,厉声喝问道:“何事半夜尖叫?”
“卫大人好不知礼,妾身正在与侍女试衣,不懂得敲门求见吗?我不过是看到华服高兴得惊呼了声而已,大惊小怪!”笑菲冷声喝道。
卫子浩方知受了戏弄,忍着气道:“沈小姐,下官担忧小姐安全,望小姐无事莫要在半夜胡乱惊呼!”
“怪了,难不成卫大人还不准人说话?!我高兴我愿意,卫大人不放心就一直站在房外听好了!”
让他堂堂御前都卫使给她看门?卫子浩哼了声,折身便走,抬眼看以杜昕言披着宽袍,打着哈欠,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脸上一红,心中大恨。他沉着脸,吩咐两名侍卫在房门外彻夜守候,一言不发地回了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