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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风后转出一名侍婢打扮的人,容色清丽无双,步履轻盈曼妙,只是神情冷了点,一张脸冰块雕出来似的。杜昕言一呆,侍婢如此颜色,她会是怎样的国色天香?

无双端来两只白玉碗,倒出酒来。浅绿色的酒液衬着白玉碗,清新喜人。她冷冷地看着杜昕言,让他先选。杜昕言一笑,随手端起一碗。

屏风后那位女子接过无双端来的酒慢吞吞的说:“公子怎么知道我会在积翠园?”

“咦,不是沈家大小姐知道在下会来积翠园?”

“京城小杜果然机智过人,一猜就中。”沈笑菲冷冷回答,“外间传闻沈家大小姐温柔娴静,是位大门不迈二门不出的大家闺秀,那是假的。我很小气,得罪我的人,我非报复不可。”说着,沈笑菲一口喝下碗中之酒道:“这酒冷洌了点,不适合这节气!”

杜昕言听她坦然承认,也不失光明磊落。有美人如此相待,他觉得吃点巴豆,喝点黄连苦茶汤也没有关系。自己题诗无礼在先,如今对沈笑菲一点气恼也无。他一口饮尽白玉碗里的酒起身一揖:“我虽无意却得罪了小姐,杜昕言在此陪礼了。”

话才说完,腹中绞痛。杜昕言心中暗骂又上当了,忍着痛飞身掠出,脚踹飞屏风,只看到沈笑菲掀起鲛绢穿着银白色狐裘返身离开的背影。他伸手就抓。眼前剑光一闪,无双竟身怀绝技,剑招毒辣,杜昕言腹中疼痛,无奈后退。

无双也不恋战,哼了声扭头就走,冷冰冰扔下一句:“见我家小姐喝了酒就以为没毒了么?我家小姐早服了解药,蠢!”

杜昕言气结当场,眼睁睁看着远处三条窈窕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他捂着肚子坐下,强提一口丹田气逼毒,费了足足一盏茶的工夫,才吐出一口黑血。等到卫子浩笑嘻嘻进来时,杜昕言已没有半点饮酒赏雪的心情。

回到府中,杜昕言令管家贵叔置办了贵重礼品送至相府,言辞恳切的向沈笑菲道歉。贵叔满面羞惭的回来,转达了相府回话:“男女有别,私相受授有违礼法。我家小姐知书识礼,绝对认不得杜大人这等风流人物。何来致歉一说。”

杜昕言不怒反笑,觉得沈家大小姐甚是有趣。

表里不一,言行不一,还好意思理直气壮?!

“贵叔对我很不满?”杜昕言望着退回来的礼物出神。

贵叔板着脸道:“人家是相府的千金小姐!不是柳巷的姑娘。少爷胡乱写诗坏人家名声,活该被人家刻薄。”

杜昕言眼睛眯了眯,贵叔向来护短,长这么大他头一次从贵叔嘴里听到对他不客气的话。是可忍也,熟不可忍也。他已经拱手备礼道歉,沈笑菲居然敢拒绝他!

杜昕言心头的火苗隐隐窜动,脸上依然挂着浅浅笑容。

两天后,沈笑菲的资料已放在他书房桌上。杜昕言一字一句反复看了三遍。

这一夜,他书房里的灯光亮至晨曦初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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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浅白雪落了一园,小径夹杂着浅雪露出斑驳的痕迹。

园中靠近围墙一角竖了根秋千。木板上积下寸许白雪。沈笑菲抱着暖手炉全身裹在厚厚的银狐斗蓬中。脸陷在白色的绒毛围脖中,只露出一双狭长的单凤眼。眼睛不大,却甚是有神。两点瞳仁乌黑,衬着眼白现出些微蓝色。如上好薄胎瓷器中盛得一汪清澈见底的酒,雪地上空一抹蓝天,干净得不染丝毫尘埃。

“小姐,外面冷,当心冻着!”明明是关心的话语,从无双嘴里说出来,半点热度也没有。她穿得一件淡青色的紧身比甲,勾勒出苗条的腰身,手里提着一把细窄狭长的剑,双颊冻出一层淡淡的嫣红色,像株幽兰静静吐芳。

“你先回去吧,屋里炭气重,我透透气。”笑菲身子一动不动。话语声从围脖中透出,宛若流水,却不再是杜昕言听到的清泠冷洌。

无双愣了愣,胸口微微起伏,眼里飞快掠过一丝无奈。她不再相劝,垂下眼帘,站在笑菲身边一动不动。

笑菲眼中便露出狡黠的笑意。她缓步走到秋千处伸手拂开白雪,一双素手落在雪上,除指尖一点粉红,几与雪色无异,端的是欺霜赛雪。她坐上秋千,双足微蹬,秋千轻轻晃荡。风吹起斗蓬与围脖上的毛,她打了个喷嚏却笑道:“无双,我又会害你受罚,你心中可是恨我入骨?”

无双神情漠然,嘴紧抿着一声不吭,仿佛笑菲说的事与她无关。

笑菲突然就倦了。她下了秋千,瞧也不瞧无双就往绣楼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