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云初不喝茶,要直接选人,赫管家在一边说道:“回四奶奶,大奶奶吩咐,您院里还缺一个大丫鬟,四个二等丫鬟,八个粗使丫鬟,六个婆子……”
“天啊!”
听说露院要大换血,不等赫管家说完,喜菊便惊叫起来,见众人都屏息听着,忙捂住了嘴巴,惊疑不定地看着云初。
赫总管顿了顿,看了喜菊一眼,没理会她,只接着说道:“大奶奶还说了,如果四奶奶觉得露院的奴才有顺眼的,也可以留下来,只少买几个便是。”
这话说的也是,她和芙蓉,喜兰喜菊都是后到露院的,果真都换了,以后遇到个什么事儿,怕是连个知底的人都找不到,想到这儿,云初点点头,沉吟了片刻,说道:“嗯……钱嬷嬷经验老道,人也厚实,就留下她吧,再有负责打理小厨房的陆嬷嬷也留下吧,这次只挑四个婆子就好。”
“好,奴才过后回大奶奶一声。”
赫管家应了声,退到一边,看着云初认真地挑捡起来。
走过第一排,云初来到第二排,在一个身材高挑,体质健壮却不蠢笨的女孩面前停了下来,刚刚一打眼,她便被这个女孩吸引,不是人有多漂亮,而是个头太高,整高出了众人一头半,长颈鹿般立在那里,让人有种鹤立鸡群之感,这还其次,最吸引云初的是她与众不同的眼神,别人看她都是一副渴求之色,唯独这个女子,只淡淡地立在那儿,仿佛来国公府打工是个烂差……
“这孩子名叫程清雪,是黎国人,本也是个小姐出身,父亲被砍了头,才……”
“砍头!为什么?”
善于察言观色的李华,见云初停在程清雪跟前,开口介绍道,话没说完,便被芙蓉打断。见众人目光都聚过来,李华叹了口气,说道:“她父亲是个盐商,靠贩卖私盐为生,半年前她随父亲来栾国贩盐,被昌邑县盐运使贾平人赃并获,念在她是女儿身,又有她父亲的口供,说她原本一直在黎国的天目山跟师父学艺,才下山不久,只是来看父亲的,并没参与贩卖私盐,这才保住了一条命,但也被刺了字,卖到了牙市,她母亲一股心火也病倒了,远在黎国,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嗨……苦命的孩子。”
听了这话,云初仔细看去,果然见程清雪的左额头用刘海挡着,隐约间看见一个赤红的烙印,虽不认识,依李华所言,云初判断,应该是个“囚”字。
提起父亲的遭遇,那程清雪眼圈瞬时红了起来,见云初盯着她的额头瞧,一滴泪在眼里直打转,只拼命地忍着,不让落下。
不错,是个刚强的孩子。
看着这副倔强的表情,云初对她又多了几分好感。移开目光,云初疑惑地问李华道:“贩卖私盐?”
“四奶奶长在深闺之中,自然不知道这些,和黎国、赤国相比,我国除了龙口峡天险,最大的优势便是产盐,赤国南部虽也产盐,但每年都要从我国购入,只是量少罢了,黎国则不同,以铜、铁、钨等矿产著称,尤其产一种叫钼的金属,是别国所没有的,听说用他打造兵器,不仅锋利,而且坚硬无比,但由于黎国位于苦寒之地,却是没有盐的,于是和我国商定,用矿产兑换食盐,但黎国又怕我国打造大量的兵器,威胁到他们,强势约定只供应我国打造日常用具的金属,不足部分用银子换……”
听到这,喜菊激愤地说道:
“凭啥黎国限制我们购买矿产,我们却不能限制他们,显然是仗势欺人,万岁同意了吗?”
“万岁自然不同意,但仔细想想,黎国对盐的需求要远远大于我国对矿产的需求,长久来说,这对我国也没坏处,几经磋商,最后两国约定,我国每年按黎国提供的矿产数量兑换一定数量的平价盐,这些都由官方来控制,称为官盐,这官盐因为有数量限制,自然不够,黎国每年还要通过盐商购入大量的盐,称为私盐,虽说由商人贩卖,也是由官府颁发许可控制的,这部分盐过境时,我们栾国要收取高额的过境税,税银高出盐价的五倍、十倍。”
“天,怎能会那么高?那黎国还原意买?”
“这都是前朝万岁定的,黎国怕我们打造兵器强大起来,同样,万岁也怕他们做大,才用这个方式掐住黎国的命脉,盐是百姓生活中缺不了的,不管黎国愿不愿意,都必须买,您看这盐不起眼,在我们栾国这么便宜,在黎国可是贵的吓人,听说黎国的盐都是凭官府按户籍人口发的一种票据供应……”
说道这,李华叹了口气,接着说道:
“俗话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巨大的价差诱惑,自然有那不要命的,偷偷贩卖私盐,躲避栾国的过境税……清雪他父亲就是这样,刚开始还中规中距的,缴纳过境税,但那交了税的盐到了黎国,基本就没多少利润了,又得打点各级官府,闹到最后,不亏本就烧高香了……所以才跟人学着不走官道,翻山越岭地偷贩私盐,据说,只要成功一次,就够花半辈子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