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匣子放在太太和董国公中间的炕桌上,董平恭恭敬敬地道了安,悄声退了出去,看着匣子,太太随口问道:“老爷这又是在哪儿得了什么宝贝回来?”
“这便是传说中的黎国传世之宝,是著名的玉器大师瞿符子的巅峰之作,黄玉乐俑。”
董国公边说,边从袖笼中取出一枚小铜钥匙,将匣子打开,从中取出一溜8个玉制乐俑,只见八个玉俑均为三寸左右的翩跹少女,体态丰满,面色圆润,身着长裙,披着如意云纹披肩,每人各持一柄乐器,或笛、或筝、或鼓、或琵琶等,各不相同,均用罕见的黄玉制成,做演奏状,颜色状态栩栩如生,最难得的是八个乐俑竟由一整块玉雕刻而成,由同一个底座相连,董国公小心翼翼地拿着,翻来覆去地欣赏着,不由自主地说道:“绝品,真乃绝品,瞿大师果然名不虚传,也亏衡君的手段!”
又是江公子!
一听这乐俑是江公子送的,太太不由皱皱眉,见国公爷兀自夸奖他,开口说道:“不过是个投机取巧的小人,老爷求贤若渴,养了些幕僚,但还不缺这种阿谀奉承之辈,妾认为,这种人还是早些打发了才好。”
“你一个女人家懂什么?”
听了这话,太太脸色微变,挺直身子说道:
“妾是什么也不懂,老爷要做什么,妾从来也没拦过,但这府里的事情,妾还是看得见的,别的不说,单说自打江公子来府里,仁儿整日跟他厮混,别的没学会,那沾花惹草的本领可是学了一身,再加上将军府的旬廉,您没听外面怎么说这三人?
都私下里叫他们栾城三浪子!”
太太说着,见董国公不语,又接着说道:
“您看看仁儿,都成什么样子了,不管家里外头,但凡有些姿色的,都想沾一沾,不是我看得紧,连我身边的丫鬟都想动,刚收了个倩云,前些日子竟然要对云初用强,那可是他名正言顺的弟妇,这要传出去,国公府的颜面何存?好在云初失忆了,我又把落雁湖的人都封了口,否则,真闹起来,一个是我亲外甥女,一个是老爷的亲骨肉,这手心手背都是肉,您说向着谁!”
见太太发难,董国公语气缓和下来,却没抬头,兀自欣赏着手里的玉俑,开口说道:“云初不是好好的吗?”
见董国公如此敷衍,太太神色一暗,苦口婆心地说道:“这个且不说,单说我们董氏一族,迄今为止,已经出了九十八个节妇、烈妇,为彰显董氏女子的节操,为天下人效尤,万岁承诺,如果董族能出一百个节妇,不仅给造五孔麒麟牌坊,还要赠送御笔亲提的金匾,主母世袭诰命,这可是无上的荣耀,阑儿和云初如能守得住,也是为我们这一枝争脸,您没见爱儿的丧事,族长处处照顾,以爱儿的妖寿,竟破例让他进了祖茔,还不是惦记着云初一旦能争回一块牌坊,将来和爱儿和葬,也能进祖茔,让祖宗看着脸上有光……如果仁儿用强这种乱伦的事儿传出去,玷污了云初的名声,您还哪有脸面对族人!”
听了太太的报怨,董国公暗叹一声,她一个女人家,只看表面,哪知这江公子的来历。
这江公子姓江,名贤,字衡君,曾是黎国唯一的异性王侯,此人武功高绝,博闻强记,胸怀韬略,确是绝世奇才,黎帝曾赞言,得此一人可安天下,别的不说,单说自他出道以来,仅用了五年,便辅佐黎帝北据匈奴,内平叛乱,最难得的是黎国统一后,他提出的《安国策》和《定国策》,那绝对是具有远见卓识、深谋远略的大策,如果真被黎帝采纳,不出十年,这天下,终将归于黎帝一人。
正因发现了此人的可怕,自己才说服万岁派使者出使黎国用间,使他们君臣相疑,再加上江贤的《安国策》激怒了黎国满朝文武,受到排挤,最终被迫叛逃黎国……
不是江贤被黎帝追杀,腹背受敌之计,中了自己的暗算,不得不依附在国公府门下,怕是自己穷尽所有,也请不来他!
单看这江贤与黎帝反目后,黎帝派了十几路人马追杀,可见黎帝对他的谋略的重视,尽管黎帝如此寡情,江贤却依然眷恋故国,偏安于国公府两年,不曾为自己出过一谋一策,当真做起了名副其实的食客。
正文 第二十章 纲常
江贤离开黎国后,黎帝随即便发现中了栾人的诡计,痛定思痛,居然力排众议,采纳了江贤的安国之策,两年来的磨兵砺马,如今黎国早已是国富民强,黎帝更是大有挥师南下,一统天下之意。
反观栾国,几代以来,仰仗龙口峡天险,自以为那便是攻不破的铜墙铁壁,不事农耕,不修武备,举国上下一片奢靡之音,只追求绮丽繁缛的陈词烂赋,两国实力此消彼长,亡国之危就在眼前,可惜万岁被一群酸腐的文人和佞臣蒙蔽,自己几次进言,万岁不但不听,反而越发冷落,可惜他满腹的文韬武略,却空有一腔报国之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