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趴在案头琢磨,神位上没有名字,看不出供奉的是谁。
“奇怪!”她伸出一指在那龛顶上抚了抚,“无主神位么?”
容与进来的时候正听见她一个人在那里嘟囔,他有些怅然,叹道,“不是无主的,他也有出处。”
她回身看他,奇道,“那为什么空着?不写名姓,怎么收得到功德?”
他走过去,凝视那神椟,眼睛里有怜爱的神气,“因为他没有名字,他还没来得及看这世界一眼就走了。”
布暖才知道这是个婴灵,倒愈发奇怪起来。觑了他一眼,迟疑道,“那……他是舅舅的什么人?”
他思量了一番,还是没有好的契机。她现在懵懵懂懂,若说这是他的孩子,孩子的母亲不是别人正是她,她能经受得住这样的冲击么?过去种种她都忘了,也许压根没有意识到,自己和他曾经有过这样亲密的接触。猛不丁把个孩子推到她跟前,她十有八九是不信的。所以得慢慢来,一步一步的来。
他说,“这是位老友留下的,我替她照应着,孩子可怜,才两个多月就没了。就算他没能来到世上,骨ròu情义总是有的。叫他吃着供奉,也好早日超生。”
她似懂非懂的点头,心道他真是个好人,替别人积德还这么兢兢业业的。
“我听说你近来在学礼佛?”他瞥了神龛一眼,“帮我个忙,把他带回去。你念佛经的时候也捎带上他,比只在我这里吃香火供奉强。”
她茫茫然道,“可他没有名字,我怎么给他渡功德呢!”
他听了把龛笼捧在手里,折回书案前量水研墨。取了支小楷探进去写,写完之后交给她。她透过镂空雕花喃喃的念,“殇子小郎君之灵位……”
他脸上一派肃穆,“他父亲母亲都管他叫小郎君,那便叫小郎君罢!”
她应下了,又道,“你叫我到这里来,是有话要同我说?”
他的笑容里重带了几分不羁的味道,“我要见你,非得是要有话说么?莫非没话你就不见我了?”
她心口骤跳,怪他老是这样含混不明,便有意抱怨着,“前院在办寿宴呢!你撂下宾客独个儿跑了,不怕人家四处找你么?”
“找就找吧!”他从她身后环住她的腰,下巴搁在她颈窝里,撒娇似的嗡哝,“我好累,不想应付那些人,就想和你在一起。”
第二十六章凤枕香浓
她拱了一下肩,“怎么像孩子似的!”
他听了愈发人来疯了,“好啊,还没人敢说我像孩子。你胆子真不小!”
她缩起脖子笑,“做舅舅的人就是这样的么?和外甥女撒娇,不嫌害臊的。”
他收紧了手臂,隔着薄纱轻啮她,“撒娇算什么,我还想吃了你呢!”从脖颈缓缓移到耳垂,然后扳过她的脸吻她。全心全意的吻,恨不得把他的一颗心挖出来给她看,让她知道他有多爱她。
其实她教会他很多,以前他并不认为自己有爱人的能力。和知闲定亲是母亲的意思,从小到大都是这样,他习惯听从母亲的安排,他对爱情和婚姻没有太高的要求。但是遇到了她,从盐角坊第一次相见,抑或是更早,他就已经迷失在感情的漩涡里。他竭尽全力去遏制,却依旧为她痴狂。她左右他的思想,很多以前恪守的准绳都不再重要。他像是迷途的人突然找见了坐标,一切都在预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他只知道他要她,不管有多难,也要和她在一起。
他成了一块炙热的炭,外面宾客云集,他却沉溺在她的世界里无法自拔。熟悉的味道,她身上淡淡的香。坦领下露出她白腻的肩头,他把唇印上去,温润的触感令他着迷。他变得急切,本能的渴望更多。
她有些慌乱,想去推他,然而身上抽空了力气。他把她抱在怀里,她脚下几乎腾空。揉搡了几下不见成效,倒有些欲拒还迎的味道。她的脑子里还有仅剩的一丝清明,似乎太快了些。她细细低喘着,“不要……”
他是强势的,不容她拒绝。天晓得他忍得有多苦!不单是ròu体上的,还有他的心。他想和她更接近,缺失的那一块要用什么来填满?他不能忍受距离,要让她进尽快接受。因为有太多未知,也许下一刻就有人告诉她以前的事。他要赶在这之前,就算要说,也应该由他来说。
他把她抵在屏风上,捧住她的脸问她,“暖,你爱我么?”
她当然爱他,莫名其妙的爱。像中了药箭,迷迷糊糊昏了头。但是她害羞,垂着眼睛不敢看他。